第58章 墓園(2 / 2)

哪想陸鴻維聽到他這話竟然半點沒覺得驚訝,男人的眸光冷冷,如蛇吐信子一般帶著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他壓低了聲音問:“你有辦法?”

“當然有。陸伯父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去車裡聊一聊。”

陸鴻維沒回答,但卻很迅速地跟在了鄒粲的身後。他看著對方的背影,眼神深沉。

還是個沒長大的兔崽子,膽子倒是挺大。

半個小時後,陸鴻維從車上下來,鄒粲心情甚好地看著陸鴻維的背影說了句:“陸伯父,合作愉快。”

陸鴻維往公司走去的步伐一頓,回頭露出溫和的笑容:“合作愉快。”

前往清景山墓園的路上。

車是賀錫儒開的,韓青岩坐在副駕駛座位上,陸予和傅雲朝坐在後座。兩人的身旁放著幾束花,都是等會兒要用的。賀錫儒一向話多,此刻車內安安靜靜的,路程起碼還得有個大半小時,他便憋不住了。

“鄒粲那件事情我也聽說了,他直接找了個人頂罪是不是?”

陸予嗯了一聲。

賀錫儒便啐了一聲:“還有人想不開幫忙頂罪的?這不是想不開嗎?”

“張家本身便是靠著鄒家發達起來的。鄒粲想要張垚做什麼,張垚不會拒絕也沒有能力反抗。”韓青岩手裡夾著根沒有點燃的香煙,隨意地將手臂搭在車窗上,解釋道。

張垚便是鄒粲口中那個朋友。

“那鄒粲呢?就這樣放過他嗎?”

“不會。”

這次說話的人是陸予,青年抬了抬下巴,露出一雙冷淡仿若裝著風雪之境的眼眸,在後視鏡與賀錫儒對視之後,他淡聲道,“他會來找麻煩的。”

隻要鄒粲來找麻煩,就證明他會留下痕跡。

警方想抓他都會變得好抓。

“其實——”身側傳來聲音,陸予偏頭看去,隻見傅雲朝單手撐著下巴,手臂半抬起的動作讓他蒼白的手腕展露無疑。光線穿過玻璃窗落在佛珠上,竟是詭異地將佛珠照出了幾縷深邃的暗紅色。

傅雲朝低低笑了一聲:“也不用這麼麻煩不是嗎?如果你想的話,他會是第二個傅毅。”

男人說著像是感慨,又覺得這樣的懲罰不...太夠,便繼續道:“或者,改變一下懲罰的方式。”

陸予:“嗯?”

傅雲朝修長的手指捏過他的手指,摸著那截勻稱的骨頭頗為漫不經心的問:“你喜歡看他怎麼死?讓楚魘給你推薦幾種適合鄒粲的死法怎麼樣?”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車內的氣氛如死一般的寂靜。

賀錫儒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但他覺得自己或許需要騰出手來捂住自己的耳朵——他可以發誓,他剛剛什麼都沒聽到!

韓青岩手指間細長的香煙被掐斷,其中一截順著風落在了地上。他沉默地看著後視鏡,後知後覺的想——他為什麼有閒心思去關心鄒粲,剛才車內拋物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拍到。

隻有陸予認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最後道:“鄒粲不能這麼死。”

經過KHUN的事情,鄒粲可謂是活在了大眾的視線下。如果他突然死了,且死的非常離奇,所有人都會下意識的將認定凶手就是他陸予。

畢竟在明麵上和鄒粲有仇的隻有他一個。

傅雲朝顯然也想到了,頗為遺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轉而卻又補充了一句:“但也可以製造一個不在場證明。”

賀錫儒:“……”

賀錫儒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敢在這種情況下開口:“那什麼,你們討論這種的事情能不能回家討論?這車裡還有兩個普通人呢,是吧韓青岩。”

韓青岩幽幽掃了他一眼,語氣聽似十分平靜:“來不及了。”

賀錫儒:“啥?”

韓青岩麵無表情道:“剛才傅雲朝已經承認傅毅變成這個樣子是他做的了,你聽到了。”

賀錫儒:“……”

賀錫儒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對哦,傅雲朝剛才說了句——他將會是第二個傅毅。

眼角微微一跳,賀錫儒果斷否認:“放屁,我昨天被車撞了一下今天還耳聾著,聽不見你們在說什麼。”

這麼一鬨,車內那種略顯沉悶的氛圍倒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車子停在了清景山墓園的停車場內,偌大的停車場此刻竟然塞滿了車,賀錫儒費了不小勁兒才勉強找到個角落的位置,往後倒車的時候他還在罵罵咧咧:“這車位留的好,肯定是因為他們都停不進去才留著的。”

大概是因為開車的人不是韓青岩,所以男人的表情非常淡定,甚至對後座的陸予和傅雲朝解釋道:“習慣就好,這三年來每次都是這樣的,來的人多,車位就少。”

陸予嗯了一聲,下了車後將花束抱在懷裡。

清景山墓園非常大,從未來過這兒的人指定要迷路,但賀錫儒和韓青岩顯然是熟客,在和墓園的工作人員碰頭以後兩人便帶著陸予和傅雲朝拐進了一條小道,這小道四處風景極好,在茂盛的樹木遮擋下幾乎曬不到陽光,大片的陰影附在人身上,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陰涼。

“這邊過去近一點,而且人少。”

說話已經靠近了符玔的墓地。

說實話,不用賀錫儒說,陸予也能認出...哪裡是屬於符玔的。與周邊冷冷戚戚的墓碑相比,符玔這裡太熱鬨了。直立的墓碑前放著無數豔麗的花束,有的散落四周,有的疊成了小山丘。甜品、水果、奢侈品數不清數量,還有很多年輕的女生男生站在一旁望著墓碑上的名字,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在懷念什麼。

符玔出道那麼多年,沒有半點黑料,喜歡他的人一直很多。

賀錫儒走在陸予的身旁,低聲道:“這群粉絲真是的,怎麼還買奢侈品啊,這不浪費錢嗎?符玔以前就不收禮物,現在更收不了呢。”

對上陸予的眼睛,賀錫儒將聲音壓得更低了:“去年那些奢侈品都被我拿走賣掉捐給山區了,還特地發微博跟粉絲講不要送這些貴重物品了。”

他說著話,聲音雖然很低,但長相卻是符玔粉絲們都熟悉的。看到他來,一個個粉絲都打了個招呼,對他的出現毫不意外。直到他們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陸予和傅雲朝,粉絲們的眼睛倏地瞪大,頗感震撼。

“……陸予?”

陸予怎麼出現在這裡?

蹭熱度嗎?

四個字從眾人的腦海中蹦出來,又很快被扔掉。這些年來也有蹭熱度來祭拜符玔的,但賀錫儒和韓青岩都是符玔的好友,既然兩人都跟著陸予,那麼這種事情就絕對不會發生。眾人雖然很好奇,但是這份疑惑最終還是被壓在了心底,沒再多說什麼。

他們看著陸予等人將花束放置墓碑前,花挑得也是符玔生前最喜歡的紅玫瑰。人群中有人低低的問了句‘陸予和符哥也認識嗎’,但是沒人回答。

陸予看著墓碑上的相片,符玔麵對鏡頭露出很淡的微笑。

陸予記得,臨死前符玔就是這麼笑的。

有些無奈,有些不舍,但是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將這些情緒糅雜在了這樣的笑容之中。

想到這裡,陸予的思緒有些飄遠。但很快,他垂落在一側的手指被傅雲朝捏在掌心裡,下意識地偏頭看向身旁的人,隻是傅雲朝的視線卻落在麵前的墓碑上。

陸予眨了下眼睛,緩慢地朝著墓碑看去。

漆黑的墓碑倒映著他們的身影。

在他的身後,擁擠的人群裡,一人慢吞吞地靠到了他的身後。

那人戴著一頂鴨舌帽擋住了五官,隻有垂落在一側的手臂被吹來的風卷起半點衣袖,露出了由人類手掌突變而成的利刃。

對方突然抬了抬頭。

刹那間。

兩雙眼睛在漆黑的墓碑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