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童繼徽看到這條好友申請時已經是淩晨三點,他這段時間除了拍攝片子之外還在和往常一直以來合作的編劇商討岐山凶宅的故事。按照編劇的意思是單純的做一個恐怖片——能有多恐怖就多恐怖,但必須得能在影院上線。
童繼徽卻不同意。
當他嘴裡說出“我們要挖掘岐山凶宅的曆史,恐怖片之下藏著溫暖善良的靈魂”時,編劇那一言難儘的表情仿佛在說——
完蛋了,我們的鬼才導演童導竟然要拍爛片了。
但童繼徽隻是翻了個白眼,繼續完善自己的想法。在彆人眼中凶名赫赫的岐山凶宅在他眼裡卻完全不同。他見過柯與銘夫婦放鬆愉悅的模樣,也見過那座凶宅沉默寡言卻挽救他生命的樣子,他清楚的知道,不能單純地用‘凶宅’二字去形容陸予。
雖然最近繁忙,但劇組的消息從來不閉塞。那天在劇組成員以及演員的尖叫中他看到了屬於陸予的新聞,看到他麵無表情利落斬下異種的頭顱的模樣,那時候他就在想:看,你們誰也想不到這個人和你們口中覺得恐怖詭譎的凶宅有關係。
想到這裡,童繼徽盯著電腦屏幕眨了下眼睛。時間不早,他保存了稿子關掉電腦,拿起手機便要往浴室走,結果一低頭看到了一條幾個小時前發來的好友申請。
——彆來岐山凶宅了,床都散架了,沒得給你睡。
童繼徽:“????”
啥玩意兒?
這誰啊?
童繼徽眯著眼睛仔細搜索了一下,他有陸予的微信好友,這自然不可能是陸予的微信。但對方提到了岐山凶宅……童繼徽混沌的腦子在被熱水一衝之後終於清醒起來,接受好友請求時順便打下了三個字:傅雲朝。
童繼徽嘴角翹起弧度,扭頭就把這條好友申請截圖,轉而發給了陸予,並道:我明天還打算過來問問你對凶宅電影的看法。不過既然沒地方休息的話,我早點來,晚上再回劇組。
這兩天他們還在首都拍攝,正巧有空。
童繼徽發出去的消息陸予沒有回,他也不介意。
看好友請求的時間,那兩位估計已經睡了。
…
陸予是在第二天早上八點左右看到的消息,彼時他剛剛醒來,身上黑色寬鬆的睡衣經過一晚上已經消失不見,他用傅雲朝擁在懷中,脊背抵在男人胸口,傅雲朝柔軟的呼吸偶爾還會落在肩頭,陸予感受著那份觸感,身子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一個細微簡單的動作很快就被傅雲朝發現,男人緩緩睜開眼睛,入目便是青年瓷白的肌膚,像大犬撒嬌似的將額頭抵在陸予的後肩,他聲音帶著晨起的低沉和沙啞,聽著卻格外誘人:“怎麼醒了?”
昨晚主臥的床塌了,兩個人打了一架又鬨得一塌糊塗,便找了隔壁房間睡覺。雖說環境是新的,但摟著陸予睡覺對於傅雲朝而言怎麼樣都是好眠。手指拂過陸予的肌膚,傅雲朝眯了眯眼睛,逐漸清醒。
說起來他好像很久沒有過這麼安穩的睡眠了。
容易上癮。
陸予偏頭看他,男人的眉眼在淡淡的日光下仿若蒙上了一層金輝,他拿起手機放到傅雲朝的麵前,不用多說什麼,傅雲朝看到那條好友申請便懂了。
傅雲朝挑了下眉。
他一臉淡定:“我的房子,我不讓他住怎麼了?”
陸予:“……”
他沉默良久,等到傅雲朝摟著自己腰的手臂逐漸用力,才慢吞吞道:“但是你不用強調床榻了這種細節。”
傅雲朝一聽這話,視線便控製不住地往青年的後頸看去。陸予沒穿上衣,那處潮紅便顯得格外顯眼,由白皙轉為淡紅的過程也儘數在傅雲朝的麵前展現,像一朵由花骨朵綻放的花,那份顏色綴在後頸的位置,徒添幾分靡豔。
手指在陸予的身上勾勒出痕跡,傅雲朝的聲音夾雜著幾分淡笑:“那不行,什麼都不解釋就讓他不要來住了,不太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對他有什麼意見。”
“你沒有嗎?”
傅雲朝:“好吧,本來就有。”
手指按上青年的手腕,傅雲朝隨意地將陸予手中握著的手機往邊上一扔,俯身在他額間親了親,“我吃醋了。”
陸予:“?”
願意隻是想討點好的傅雲朝在看到陸予抬眸望進他眼眸時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下一秒這種第六感就徹底應驗了。還是像昨天晚上一樣,他直接被掀翻,隨即又狠狠砸在了身下這張大床上,大床又卡拉一聲向中間斷裂,傅雲朝和陸予的身體順著那點向下的弧度往下一砸。
本來還有點距離的兩人瞬間跌在了一起,身體相撞時傅雲朝不知是感受到了什麼,忽的悶哼了一聲,手指扣緊了青年的後腰。
“阿予——床又塌了。”
但對於現在的兩人而言,床塌不塌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傅雲朝的眼眸在觸及到青年後頸還未褪色的潮紅時,清雋臉龐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寶貝,我不介意床再塌得厲害一點。”
陸予:“……”
兩個小時後,陸予穿上乾淨的衣服從房間裡走出來。一腳踏出門口時目光掃過那張完全塌陷的床,默默移開了視線。結果他剛下樓沒多久,大門便被敲響了,黑霧湧起打開門,露出了站在門口的二人模樣。
除了今天本來就要到訪的童繼徽之外,竟然還有許久不見的陸霄。陸霄看上去相當疲憊,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西裝外套被掛在手臂上,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在觸及到毫發無損、甚至眉眼清亮的陸予時,終於有了片刻放鬆。
他這段時間正在竭力對付陸鴻維,原先成效顯現,結果這兩天陸鴻維不知怎麼的,竟然從鄒家手裡拿到了好幾個鄒家正在談的項目。陸霄心裡覺得怪異,又聽到陸予失蹤乃至死亡的消息,一時間差點暈過去。
現在陸予回來了,他便想著來看看。
他知道陸予不歡迎他,在細細描繪著對方的五官後,艱難地勾了勾唇,對陸予道:“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這個陸予不是他的弟弟。
但他還是希望他安全。
大概是,他們的長相一樣。
童繼徽回頭看了眼陸霄的背影。他自然是認識陸霄的,也知道陸霄和陸予之間的關係,可他同樣比彆人知道得更多。表情略有幾分怪異,他看著陸霄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門後,不由得轉回了腦袋低聲問陸予:“他這就走了?”
陸予隨意應了一聲。
童繼徽哦了一聲。
其實他來之前陸霄已經到了。當時他看到有輛黑車停在岐山凶宅的門前還以為是陸予他們自己的車,但又覺得奇怪為什麼不把車子停到院子裡。直到下了車,路過的時候看到了車窗裡藏著的人。手指下意識抬起敲了敲車窗,但率先感知到的卻是一層薄薄的霜。
山林間就是這個不好,霜多得很。
童繼徽想到這裡,不由得上前了幾步,湊到陸予的耳邊低聲道:“他好像很早就過來了。”
陸予這個事實不置可否,也沒表現出是否在意。
童繼徽大概是猜到了他的心思,趕緊摸了摸鼻子,轉移了話題。正巧這時候傅雲朝從二樓走了下來,男人身姿帶著幾分慵懶,深邃的眉眼比娛樂圈眾多明星都要英俊很多。注意到童繼徽的到來後,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打了個招呼:“童先生。”
童繼徽:“……”
你現在跟我打招呼裝禮貌有什麼用?
我已經把截圖發給陸予了!
想到這裡,童繼徽故意問陸予:“所以岐山凶宅的床真的都壞了嗎?沒有地方給我住?”
陸予一頓,想起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紛紛塌陷的大床,抿了抿唇,半晌才道:“壞了,住不了。”
童繼徽:“??”
童繼徽沒在岐山凶宅待很長時間,他隨意的問了陸予一些問題,又和陸予約定了有什麼事情便找他,就離開了。臨走時他站在古樹下端詳了幾秒,眼睛突然驟亮,拉著陸予便問道:“這樣,要不就以古樹的視角去呈現出凶宅的千年曆史,怎麼樣?!”
陸予的表情一僵。
童繼徽卻全然沒有發現,甚至還為自己的聰明才智點了個讚,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美滋滋得和人揮揮手,他坐上車立馬就走人了。
他一走,大門一關。傅雲朝便靠在客廳房子的門框唇角含笑的問:“不如讓童繼徽再加點我的戲份?搞點感情戲?”
陸予麵無表情,隨便揪了片葉子,隨著手腕一動如利刃一般朝著傅雲朝飛了過去。男人的目光之中這片葉子就如同一個黑點,隨著靠近逐漸變大,並帶來了一種窒息感。但他隻是輕微地偏了偏頭,便躲過了葉子的攻擊。
倒是一扭頭,看到了那片葉子直直嵌入了牆壁之中。
嘶。
真要謀殺親夫啊。
…
後來傅雲朝才知道,真正的謀殺親夫不是一張葉片就做得到的。
事情發生在當天晚上。
兩人吃過晚飯又找了個新的房間,陸予正在手機上購買新床。他覺得那兩張床之所以坍塌得這麼輕易純粹是因為床的年份已久,即便是金絲楠木也阻擋不了他要換床的心思。經過層層挑選,他終於在某購物軟件上看到了一件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