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那條魚尾纏著自己的腰,身上寬鬆的長袍散亂,被蹭得欲掉不掉,傅雲朝壓著嗓音輕輕說了一句好。
當初在這個世界困了三年,他看到的從來不是這些美景,即便是美景背後也藏著血腥和黑暗。但不管如何,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個人牽上他的手,告訴他——我帶你回家。
傅雲朝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眸中那複雜又溫柔的情緒。
…
海岸邊上早已發生過一場場的爭奪,等到陸予重新回到小木屋時,一條鮫人的屍體正被海浪衝刷著,沒一會兒就被卷入了深海。一旁的木屋大門被打開,走出來的男人看到他顯得有些意外,他抹了抹臉,遮住了那絲疲憊,扯了扯唇:“我還以為你掉下去已經死了。”
“沒。”陸予開口回答,青年的目光劃過他的身體,衣服裡正淌著血,他抿了抿唇,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了對方。
男人垂眸一看,是一枚血色的珍珠。
也是他這兩天在彆人手裡見過的鮫人珠淚。
“你——”
“送你的。”陸予道,“還有二十分鐘就是關卡規定的時間,保存好你就能過關。算謝禮。其餘的我幫不了你,這個是我撿到的,或許有用。”
他對男人頷首,回到木屋撿起了地上散落的那兩張卡片,便轉身離開了。
陸予也不知道曾經是否有人像他一樣幫過傅雲朝。
或許是沒有的,但沒關係,現在他要帶他的傅雲朝回家了。
*
首都清晨的日光便已十分耀眼,當日光籠罩岐山的時候像極了神明降世。傅風瀾沒心思欣賞這點風景,來來回回給他家臭弟弟打了好幾個電話都顯示無人接通,於是他轉而打陸予的電話,可惜的是也無人接聽。
儘管知道這兩人的戰鬥力完全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提並論的,但作為家裡唯一的哥哥,傅風瀾還是有幾分擔心,便開車來到了岐山。推開岐山凶宅的大門,偌大的院子裡安靜得很,一隻隻從岐山深處鑽出來的小動物安靜地趴在地麵上曬太陽,注意到他的到來也沒有被嚇得亂竄。
傅風瀾很自然地走過去,彎腰俯身摸了摸其中一隻白色小狐狸的腦袋,掏出隨身攜帶的肉乾,喂給對方吃。
他家臭弟弟們在這裡住了好幾年了,他過來時第一次看到院子裡出現了隻老虎,嚇得拔腿就跑,差點打電話報警,後來來得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
今天那隻大白不在家,估計是出門狩獵去了。
傅風瀾推開客廳內的門,站在無人的空間內喊了兩聲:“人呢?”
陸予迷迷糊糊從夢中醒來時,耳邊便回蕩著傅風瀾的那一道吼聲。他偏頭去看床邊的位置,那裡殘留著幾分溫熱,證明有人剛剛起床離開。他起身來到浴室內洗漱乾淨,才推開臥室大門順著樓梯走到了客廳。
透過打開的窗戶,他看到身高腿長的男人和傅風瀾站在一起。男人似乎在這一刻意識到了什麼,倏然回了頭,漆黑的眼眸便輕易抓住了青年。
傅雲朝聽著耳邊屬於傅風瀾的絮絮叨叨:“你們怎麼回事?我從昨天下午給你們發信息,一個都不理我,到今天早上還是沒人理我,我以為你們出事兒了知道嗎?下次能不能給我開個特彆提醒,省得我大清早沒去公司匆匆趕過來,連頓早飯都沒吃上。”
傅雲朝隨口道:“等會兒你找個餐廳去吃,我給你報銷。”
傅風瀾當即呸了一聲:“你有個屁的錢,還你給我報銷。天天吃軟飯你也好意思。”
“怎麼沒有?”傅雲朝回了頭,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指往口袋裡一掏,又在傅風瀾的麵前攤開。男人的掌心裡落了一大把珍珠,那些珍珠個頭又大又圓潤,日光照在上麵漂亮得不可思議,那種溫潤的質感幾乎勾住了傅風瀾的所有心神。
他下意識伸出手想要碰一碰,結果被傅雲朝毫不留情地拍開了。
“碰都不讓碰?不會又是陸予給你的吧?那你這還不是吃軟飯?”
傅雲朝:“……”
這麼一說,好像確實也有道理。
但不管是不是吃軟飯,傅雲朝都將這些珍珠重新放回了口袋裡,聽著耳邊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他用眼神示意傅風瀾:確認了我倆沒事,你還不走?
傅風瀾:“……”
男人嘖了一聲,頗為不爽。
傅風瀾轉了身,回頭看向走來的陸予,笑了笑打了個招呼,便要告辭了,陸予也沒有留他。
他和傅雲朝站在一起,看著傅風瀾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又鑽入車內。豪車的轟鳴聲囂張響起又逐漸走遠,陸予才收回目光。
“是夢還是真的?”陸予問道。
傅雲朝聽到一個‘夢’字,微微挑了下長眉,隨手又將口袋裡的珍珠拿起放到了陸予的掌心裡,看著青年一瞬間繃緊的表情,他立刻勾了勾唇。
手指輕輕揉著青年的後頸,他望著岐山的遠方,笑著道:“當然是真的,是你把我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