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很後悔,她不應該因為好奇去打聽陸辰昱家裡的事,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也沒能逃過這個定律。她平時被森茉麗管得嚴,很少上網,不知道網絡具體是如何評價陸廷海的。她隻知道新聞會提他的名字,陸廷海代表的陸氏集團是近十幾年來發展最快的商業帝國,涉足領域很多,媒體提到他無一例外都是用“商業奇才”、“鐵腕總裁”之類的形容詞。
褪去這些光環以後,他就是陸辰昱的父親。森森不知道父親對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意味著什麼,她隻能用森茉麗做類比,如果有一天,她跟森茉麗動手……這是不可能的事,也是無法想象的事。
陸辰昱說完就沉默下來,森森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發生的變化。他平日裡那副隨意、淡漠的表情之後,內心有很多無法言說的沉鬱和陰冷的東西。她聽到他的呼吸逐漸加重,胸口起伏明顯,立即站起來,走到他麵前喊:“陸辰昱。”
如果不是聽到她的聲音,陸辰昱都沒有意識到,他竟然在剛剛一瞬間走神,大腦被混沌、雜亂的東西侵入,忘了身邊的一切。森森突然靠近,他嗅到從她身體飄來的淡淡香味,那個輕輕的、柔柔的聲音像一個燈塔,帶他在茫茫的意識海洋裡找到了方向。
那雙失焦的眼神逐漸清明。
陸辰昱抬頭,視線落進她眼睛裡。
“你還好嗎?”森森有點不安,“抱歉,我不知道你家裡的情況,我問太多了。”
“你介意嗎?”他突然開口。
森森微怔:“什麼?”
“你介意……”陸辰昱頓了一下,聲音悶悶的,“我和家裡的關係不太好嗎?”
森森搖頭,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說。
“不管你生在什麼樣的家庭,你都是陸辰昱同學。”安慰完了他,她又有點尷尬,“我還擔心你介意我打聽這麼多,是不是對你有什麼企圖……”
“就怕你沒企圖。”陸辰昱說。
他聲音太小,又剛好被風吹散,森森一下子沒聽清,問:“……你說什麼呀?”
“沒什麼。”陸辰昱伸出手,把牽引繩給她,“你帶它玩會兒。”
森森挺有興趣的,從他手裡接過握把,帶著瘸腿小狗在附近溜達。趙照和韓霖傑帶著四條大狗繞回來了,遠遠看見森森,趙照突然停下腳步,說:“哎哎,咱們先彆過去。”
“乾嘛?”韓霖傑不解。
“待會兒再去找陸哥。”趙照催促韓霖傑往回走,他看森森在遛狗,陸辰昱坐在一邊守著,畫麵太過和諧,不忍心上去破壞。
陸哥還挺厲害的。趙照心想,至於哪方麵厲害呢?他說不出來,他隻是覺得,要是換了他,肯定沒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跟森森成為關係這麼好的朋友。他們這位同學啊,防備心很重的。
僻靜的公園裡沒人前來打擾,十分厲害的陸哥正表情不善地翻閱手機。上次不小心說錯話,害森森心裡難過,他紆尊降貴去逼乎搜了幾個問題,例如“女生都喜歡什麼樣的男生”、“直男怎麼說話不容易讓異性討厭”之類的,還沒研究完那幾個帖子,係統就給他推送話題“女生最不喜歡哪幾類男生”和“女人小心!這幾類男人堅決不能嫁!”
這題目一看就很讓人窒息,陸辰昱本著要學好的心態點開一看,感覺十分微妙。
逼乎說,家庭不和諧、人格不健全的男生不能嫁,這幾類人也在最不受異性喜歡的名單前列。
家庭不和諧的男生,不能嫁。
——去你媽的,老子是有錢人家庭。
人格不健全的男生,不能嫁。
——你全家人格都不健全。
這個破社區就是一群傻/逼的集中營,沒啥參考價值。陸辰昱很不屑,立即卸載APP,看到森森坐在草坪上,背影瘦弱,濃黑的頭發垂下來,微風輕拂,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
……小仙女不要錢的。
陸辰昱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他們都說森森是小仙女,仙女怎麼會為錢所動。所以,陸氏集團的太子爺,和那什麼江洋、姚弘之類的,有什麼區彆?
沒有。
他脾氣還不好。
一點優勢都沒有。
日。
陸辰昱幾乎要把手機捏碎,森森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一個人在生悶氣。她有點鬱悶,大少爺的心情怎麼還沒好。
“陸辰昱,你下星期會來考試嗎?”
她一說話,陸辰昱立即將銳利的眼神投射到她身上,那種探究的、審視的感覺,好像她剛剛不是去遛狗,而是去搶了銀行,麵對調查還滿口謊話妄想逃脫正義的審判。
森森:“???”
她隻是來問下學習的事,卻被莫名其妙的對待,小臉緊繃。陸辰昱見她板起臉,心裡越發不爽,心想,她前天就沒說要不要做他未來的女朋友,將來她要不跟他好的話……
“不知道。”陸辰昱臉色十分陰鬱,未來婚事都沒著落,考什麼試。
森森又被他堵了一回,第一反應是不太高興,她憋了一會兒,又想勸勸他,放柔了聲音說:“陸辰昱,你要是答應我下星期回來考試,我……我送你個禮物。”
“什麼禮物?”陸辰昱倏然抬頭,渾身上下再沒有先前的煩悶和鬱結之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森森有點靦腆,輕聲:“我不說,你先答應我。”
“好。”陸辰昱毫不猶豫地點頭,上下打量森森,突然說,“你把手給我。”
森森不知道他要乾什麼,把牽狗繩的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跟準備接受老師獎懲似的,手心朝上,小心伸到陸辰昱麵前。
豈料被他一把抓住,森森嚇了一跳,扯了一下沒掙脫出來,臉色通紅:“你……你乾什麼?”
陸辰昱盯著她的手,深吸一口氣,說:“我們不是說好了,三年以後戀愛。”
“沒、沒有!”森森暗自用力,這家夥是真狠,力氣特彆大,她手都紅了,愣是不鬆開。
“我沒有答應!”森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