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五子棋與殺人天 少年天子劍(2 / 2)

拜範旭為謀士,聘為國子監祭酒,是郡守的屬官,基本什麼都可以參合一腳的那種。

孟襆擔任隴縣縣長,鄭左生、崔定都被聘為典學士,負責一郡之地的教化、教學之事。

一通指令下發,可以說跟隨李氏父子一路而來的人幾乎都是幾級連升,全都有了自己的位置。

整個郡守府可以說從上到下一陣大換血,但也沒人敢橫。

李氏父子身上有大敗無食教的威名在,加上鄉勇隊是跟隨他們一起來的,一支精兵滿臉煞氣進了冀縣,誰敢翻臉?

這年頭天下亂了,誰有兵誰是大爺。

新郡守發了話,而且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位可不像是前郡守有同鄉之情,加上性子也好。這李複父子一看就是精明能乾之人,誰敢跟他們耍花招,估計吃不了兜著走。

當天,昀哥兒跟李複就住宿在冀縣府衙中,然後府衙四周派鄉勇兵圍得嚴嚴實實。

昀哥兒睡得還可以,而以冀縣為輻射點的漢陽郡可就亂了起來。

現在李複明顯要徹查所有賬目,再理清虧空,更不允許吃空餉這樣的事發生。那這個屁事一堆的漢陽郡還得了,雖然李複給了他們三天時間擦屁股,可問題是這個屁股擦的很貴啊。

有些虧空太大了,他們還得把貪的東西多少拿出來一點填進去。

原郡守走的時候,已經把大量的錢財都搬走了,現在稅收、賬目虧空得一塌糊塗。

這要是這麼送上去,他們真怕李複殺人啊。

睡不好的人中,有的膽小怕事,多多少少拿出了一點,也麻溜擦乾淨屁股走了。有的還不肯拿,甚至屁股也不願意擦。

官這個東西,不就是上下兩張口,貪得很嘛。

他們不信李複不貪,不過就是他一來,發現東西被前郡守跟他們搬空了沒的貪才這麼火急火燎的而已。

但是怕什麼。

他們打算用這事兒壓一壓李複,讓李複認識到你也跟前太守一樣好了,糊塗一點,錢我們會給你的。

和平的分。

馬上就要開春,又是一大筆的春稅,隻要對上麵交得了差,下麵那些鄉民不隨便他們來?到時候你郡守馬上可以拿錢了,何必急於一時。

整個漢陽郡一下有些風聲鶴唳,但表麵卻平靜得一片風輕雲淡。

夜。

昀哥兒支棱著腦袋,李複在練字,而昀哥兒的對麵是騫珪。他倆前麵擺著一盤棋,上麵已經殺得難分難解。再看,玩兒的是五子棋。

就算是玩這種小兒科的東西,騫珪還是坐得風度十足,落子的手勢跟儀態極為儒雅,怪不得原來梁國皇帝讓他做守宮署。

昀哥兒笑著跟騫珪下五子棋,他跟很多人下過,鄭老頭跟孟老頭不會讓他,把把贏他還會嘲笑他。

崔老頭就很奇怪,他屬於能贏,但每次快到贏就生硬地拐彎放棄贏,似乎不願意贏他,有種明哲保身的味道。昀哥兒就很奇怪,他這麼和善可愛,崔老頭乾嘛有種隱晦敬畏他怕他秋後算賬的感覺。

他阿爹不願意跟他玩,說要玩就學正兒八經地下棋。

跟範旭玩則沒有體驗感,不是範旭贏他,而是下沒幾步他就贏了,對方放水放的乾脆利落,偏偏範旭一本正經,昀哥兒也不好說什麼。

還得是騫珪,往往跟他大殺特殺下滿整個棋盤,最後往往能讓他很艱難地贏棋,成就感爆滿。

這會兒騫珪‘艱難’落下一子,示意昀哥兒下。

昀哥兒轉著手裡的黑棋玩,笑道:“騫公,我們待在郡守府快三天時間了。你說外麵那些人,現在屁股擦了怎麼樣了?”

“有人會想搏一搏的。”

李複也放下了手裡的筆,他的心不靜,原本端正的楷體寫得有些歪扭了。事到臨頭,李複發現他竟然有些微微緊張,還不如昀哥兒冷靜。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曾經我聽過一句話,當一個人能獲得百分百利益的時候,他就敢踐踏任何律法。而超過百分之三百,他就敢犯下任何罪行,包括弑君!”

李複手輕顫了下。

昀哥兒下了手中的棋子,“阿爹不用擔心,我們遲早要走到這一步的。整個漢陽郡是一定要跟隴縣還有成紀縣一樣,全部重新劃歸土地,然後開荒。

這次不鬨大大開殺戒,之後反而找不好借口。不過整個涼州地處偏僻,真正的世家望族幾乎沒有,不過是一些豪族富戶而已。之前無食教來涼州,也幫我們殺過一遍了,還剩下的說難不難,看阿爹的決心罷了。”

李複扭頭看了眼自己滿臉福氣的兒子,他明明還這麼小。跟他同歲的翊哥兒,現在還在府中為每天多寫一個字痛苦,怎麼會差距這麼大。

這樣的孩子是他李複能生出來的?

說真的,對著這樣一個天生人主氣象的孩子,李複既感到高興,有時候又也會惶恐,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昀哥兒往外看,天明就是第四天了。今晚無月,陰雲漫天,看來確實適合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