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少年如日,朝陽初升時(1 / 2)

李昀班師回朝, 差不多到洛京的時候,前往兗州的官吏就將朱正接受冊封的消息傳了過來。

朱正在得知李昀出兵與趙義開戰後,他大致就清楚他的逍遙日子結束了。唯一的差彆無外乎就是誰登頂, 他就投降誰而已。

他也老實。

明吳開戰,朱正反正一點幺蛾子也不鬨, 老老實實待在自己一畝三分地。

等明朝使臣到達兗州後,朱正早把整個兗州的官員名單、官印、虎符等準備得妥妥當當,二話不說就把這些東西送上, 對著李昀的聖旨就大喊萬歲。

唯一有點擔心的就是他以前跟吳期打過仗, 害怕吳期報複他。另外就是當初馬義跑路, 他不是給馬義借道嘛,也擔心李昀以後給他穿小鞋。

可再擔心也沒用,朱正隻能壓著憂慮老老實實等著明皇的宣召。至於公孫普那邊,他遠在幽州,怕是使臣都還沒到, 具體對方如何選擇還得再等一段時日。

李昀這兒慢慢抵達洛京,同時讓孟襆、喬齡等人寫一篇篇賀文刊登報紙, 整個洛京也已經提前進入到了歡慶的海洋中。

而此刻的馬義處。

馬義醒來的時候是在一輛馬車上, 稍微有些顛簸的道路讓他坐起來後就感到一陣腰酸背痛。

說來他也快五十歲,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啊。

他在馬車中剛發出一些動靜,原本顛簸的馬車立即就停了下來。

在馬義驚慌中,他就看到簾子被掀開,外麵露出的臉赫然是渦水旁那個流民的臉。

“你...你是誰!?”這會兒馬義倒是沒怎麼慌亂了, 就是有些惱怒。

畢竟對方好好給他安置在馬車中,沒有殺他也沒有綁縛,可見此人至少表麵上是友非敵。

“小人叫楊不, 外麵還有一個趕車的車夫叫寇廣,我二人深受陛下恩惠,故受陛下吩咐前來帶走馬大人,以圖日後光複吳國。”

馬義內心把趙義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

乾什麼,你死都死了,還要害我!?

光複?

光複個屁!

再說,他馬義是什麼人,是早早投靠明皇的忠心之臣,怎麼可能做危害明國的事呢。隻是馬義也看到了楊不孔武有力的身軀,還有他腰間佩戴的大刀,心中忍不住發虛。

心中怒罵,恨不得把趙義屍首給千刀萬剮,麵上馬義卻是猛地露出悲傷之色,登時眼睛一紅就哭道:“陛下...陛下薨了啊。”

說完,馬義立即要從馬車中下來。

等下馬車後,楊不就朝壽春郡方向三拜,哽咽道:“陛下,君臣一場,臣恭送您一路好走!”

聽馬義哭得肝腸寸斷,楊不跟寇廣二人也是眼睛微紅,忍不住安慰道:“大人身體保重,陛下大業就全仰仗您了。”

馬義慢慢起身,神色堅毅道:“二位且說,我雖投效陛下較晚,可陛下並不以我三投之身為恥,陛下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萬死難報。陛下吩咐之事,竭儘全力萬死不辭。”

楊不二人左右環顧了下。

為了保證安全,他們走的是山間小道,四周無人,說話倒也安全。

當下楊不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地圖遞給馬義,“大人,陛下未創吳國之前就未雨綢繆,在地圖所在位置藏匿了大批武器與金銀財寶。陛下登基後,又陸續運送進去不少錢財。將來若是招兵買馬,這藏寶地中一應物資就可派上大用了。”

馬義捧著藏寶圖麵露為難之色,“二位,非是我馬忠貪生怕死。隻是如今天下才定,百姓思安,那明賊又擅戰。此時起事,恐怕白白浪費了陛下這些積蓄罷了。”

楊不當即拱手道:“馬公果然高義,陛下說您乃是真正的忠義之輩,必然不會貪圖錢物,果然如此啊。”

方才要是馬義立即說先去取財寶,他二人就要失望至極了。

明皇如今如日之升,正是鼎盛時。現在要是立即迫不及待要去取財物起事,不是貪財就是不知變通的蠢笨之人。

若真是如此,他們跟著馬義也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彆,不如脫離了馬義自己單乾。事不成,也能取用些財物逍遙一生。

想罷,楊不壓低了聲音道:“馬公怕是不知,陛下為了避免妻妾受辱,子嗣受李氏囚禁之苦,出宮時已命人送上毒酒、白綾,一眾家眷無人幸免。

隻早在陛下出兵楚國前,他就命人將一懷孕的宮人悄悄送往了幽州,算算時日,那宮人肚中孩子還有四五月就要生了。

陛下叫我等告知馬公,幽州偏僻,再遠還有蒙古草原、高句麗等地。若當真普天之下儘為王土,就叫我等護送馬公跟那宮人往塞外而去。”

“另外陛下又言,四五月後,若那宮人誕下的子嗣是一位公主,便說明吳國氣運果然不存,我等隻將公主養大就好,其餘一切皆休。

若誕下子嗣為皇子,我等就撫養皇子長大,並暗中積蓄實力。天下沒有千年萬年的皇朝,李氏勢弱之時,陛下子嗣自有取用財物的那一天!”

馬義立馬懂了。

趙義是打算用時間熬李昀啊,現在打不過你,那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以後呢?隻要我子嗣代代不絕,總能等到你李氏皇朝末年的時候。

好想法,但馬義還是在怒罵趙義。

他年紀一大把了,隻想享福。現在讓他亡命天涯,帶著趙義的子嗣去高句麗或者蒙古草原那兒生活,想想這日子他就過不了啊。

可低頭看藏寶圖就在手上,抬頭看楊不與寇廣目光灼灼。

馬義幾乎知道他不答應的下場是什麼。

“好,我等即刻出發!”最終,馬義隻能悲愴地含淚答應下來。

楊不二人以為馬義在哭陛下甍逝,在哭陛下對他的信任與情誼之深重,殊不知馬義是在哭自己啊。

六月。

李昀正式接手了兗州,順帶召見了朱正。

彆看朱正送上了一個兗州,可他知道自己斤兩,也怕將來受到清算,所以他對自己認知很清楚。

高官厚祿都不要,隻求李昀給個好聽又沒實權的爵位,然後讓他回老家享福去好了。

現在田地都是陛下所有,不過他這人/妻妾娶得多,這些年孩子也生了一籮筐,分到的田地不少。

更重要的是早幾年,他就在老家建造大宅子了,而且在宅子那邊藏了許多金銀財寶。同時,他更是積極回饋鄉裡,修橋鋪路灌溉水渠,逢年過節就送麵餅、饅頭、豬肉等東西給四方鄉鄰。哪家有困難,他更是大方借人錢財,利息極低,可以說在老家那邊名聲極好。

甚至他在鄉中建立了村學,教書老師也是他花錢聘請。附近鄉、村孩童儘可去入學,不收束滫。

等到了十歲,到時就比彆的孩子學得多,入明皇在各地開設的四方書院的優勢更大,更容易出頭。

他為什麼做這些?

朱正又不是什麼大善人,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日後歸家做準備啊。

現在他老家那邊房子大、富貴、有錢,十裡八鄉極為敬重他,還要在村口為他立碑...這要是回到鄉裡,他就是真正的一世無憂了。

李昀對朱正的請求也不感到驚訝,至於他在老家做的那些事,錦衣衛早就將詳細情報放到了他的案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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