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群護士已經把還在昏迷的夏致遠從急救室裡推了出來。 滾輪的聲音在空曠的廊道裡回響,林若亞和雲洛菲同時回眸,一路小跑跟隨著移動病床往病房的方向走。 “爸爸!”雲洛菲看著那張蒼白的臉,內心百轉千回,而這一聲“爸爸”也在她的喉嚨裡百轉千回,終於脫口而出。 這個詞,是她小時候經常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小心翼翼想要發音的詞; 這個詞,是她長大了一點之後,聽到彆的小朋友喊出來時既羨慕又難過的詞; 這個詞,也是她進入敏感的青春期以後,絕口不提的詞。 這麼簡單的發音,是小嬰兒剛學會說話時首先學會的發音——可對她來說,要把這兩個字說出口卻如此艱難。 然而這一刻,她終於說出了口。 像是一艘小船在暴風雨中乘風破浪,經曆過黑暗的夜,終於迎來了風和日麗的清晨。 可惜的是,此刻的夏致遠根本沒有蘇醒的跡象,還是緊緊地閉著眼睛,似乎根本沒有聽到。 但是雲洛菲並不氣餒,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的耳邊呼喊著:“爸爸!你醒醒……快點醒醒……” 雖然醫生說,他最多不過一兩天就會醒過來。可是她卻還是擔心,他會不會就這麼一直睡著,一直不醒,一直聽不到她喊“爸爸”了。 護士們已經把移動病床推進了一間高級vip病房,夏致遠的貼身秘書已經張羅著去交醫藥費和手術費。 病房裡,林若亞和淩少楓小心翼翼地配合護士,將夏致遠從移動病床上抬了下來,平放在病房裡的那張病床上。 然後,林若亞拉過疊放得整整齊齊的白色被子,輕輕地蓋在夏致遠的身上。 整個過程中,她那雙被擔憂籠罩的眼睛一直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臉,生怕錯過了他任何蘇醒的跡象。 “請問,你們誰是病人家屬,麻煩請在這份住院文件上簽個字。”門外,穿著白大褂的一聲拿著一疊a4紙走了進來。 病房裡的空氣,在一瞬間有些凝滯。 雲洛菲和淩少楓同時看向林若亞…… 林若亞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走向醫生:“我是他的……妻子。”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這麼平靜、這麼自然而然地說出這句話。 雖然他們沒有舉行過婚禮,也沒有去民政局登記過。 可是在他為了她舍棄生命的那一刻,她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另一半。又或者說,她在潛意識裡一直都把他當做陪伴自己共度一生的伴侶,隻是過去的她求而不得罷了。 說完,林若亞接過醫生手中的筆,飛快地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沒有發現,在她說出“我是他的妻子”這幾個字時,躺在病床上的夏致遠手指頭輕輕動了一下。 “好。”醫生拿著她簽字的文件,淡淡點點頭,“我一會還有一個手術,先走了,如果有什麼突發情況,你們可以找值班護士。” “謝謝醫生。”三人一起送走了醫生,病房裡頓時靜了下來。 突然,雲洛菲猛地瞪大眼睛,一邊手捂著自己的嘴巴,一邊手指著病床的方向:“媽媽,你……你看到沒有,爸爸的手指頭剛剛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