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輪破水而出, 在迷霧濤濤的海麵上緩緩行駛。
甲板上的氣氛依舊是一片凝滯。
江恒都覺得有點喘不上氣了。
剛剛鄭遠岑和沈晨已經把他們之間的糾葛簡單說了一遍, 他對此隻有六個字感歎:自作孽,不可活。
江恒是個很傲氣的人,傲到一旦見到天賦比他出彩的人就會不服,但也正因為太傲了, 他不屑於采用任何下作的手段去報複彆人, 要他來說,遇到強大的人那就打一場, 打不過, 那是他能力不行,繼續努力就行了,所以他與江寧從始至終也都隻是意氣之爭,這點爭鬥簡直就像是大海上濺起的一點小浪花,微不足道, 並沒涉及到原則問題,隨時可以握手言和。
他與江寧看似不和, 但他們誰都沒把這點不和真正放在心上,如果對方遇到危險, 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去救人。
總而言之, 他算是個光明磊落, 坦蕩直率的人。
但鄭遠岑和沈晨就不同了。
鄭遠岑是個心計頗深的陰謀家, 他做什麼事情都是不動聲色的, 麵上稱兄道弟, 背後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捅一刀。
沈晨是個狠人, 他以前是個雇傭兵,手裡見過不少血,心狠手也狠,必要的時候他不介意見血。
而他們都對江寧做了一件涉及到原則的事情。
派人動手。
他們同時越了界。
這溝痕要想消除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尤其是在……他們必須合作去往一個危機四伏的島上的時候。
江恒都在懷疑,他們是不是想要在那座島上趁機解決掉江寧,把這個危險的不確定因素先泯滅於搖籃中。
而以這兩個人的心性,的確有可能乾出這樣的事情來。
江恒皺起眉來,沉聲道:“人魚島上危機四伏,解決人魚必須要用陰陽界的手段,我光是催動東歌鼎抵禦歌聲就要耗費所有靈氣,現在唯一有能力解決人魚救出那些人的,隻有江寧,你們可彆做什麼奇怪的事情,耽誤了救人,我不介意請你們去署裡喝一杯茶。”
鄭遠岑輕輕笑了笑,“江少以為我們會做什麼,我們隻是去幫忙的,僅此而已。”
沈晨也笑,“我是去保護雇主的,順帶幫忙。”
江恒哼了一聲,“最好如此。”
江寧宛如沒聽到他們的對話,他抱著貓走到了船艙裡,正要把門關上,忽聽江恒問了一聲,“我見你上次抱的貓不是這一隻,你似乎很喜歡養貓?”
江寧一頓,說道:“沒辦法,貓太粘人了。”
秦牧放在他手上的爪子“噌”的一下蹬出三隻鋒利的爪鉤,死死按在他皮膚上,大有撓他一手血的衝動。
江寧眉眼不動,淡然自若的說:“我也很享受他粘我。”
秦牧爪子在他手上撓啊撓,撓啊撓,最後還是慢吞吞把爪鉤給收了回去,兩隻毛絨絨的耳朵微微抖了下,尾巴也不自然的甩了兩下,腦袋微微仰起,狀似傲氣的哼了一聲,隻是那姿態怎麼看怎麼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如果這時候它臉上沒毛的話,那臉色一定是通紅通紅的。
氣氛莫名就有點古怪。
江恒尷尬的後退一步,示意他沒問題了,然後就看著江寧抱著他的貓麵無表情的走了進去。
他眨了眨眼睛,喃喃嘀咕了一句:“我怎麼老感覺他和那隻貓看起來很曖昧……”
錯覺,一定是錯覺,聽說過捉鬼師和煉鬼師談戀愛,聽說過人和化形的異獸談戀愛,但沒聽過人和未開化的獸談戀愛啊!
一進了船艙,江寧忽的抬手在秦牧腦袋上拍了一下,“你是女人嗎?動不動就撓人。”
秦牧氣得又想撓他,爪子伸出去才發現這的確有點女人氣,隻好不情不願的收了回來,哼哼道:“誰讓你說我黏你的!我們這是合作關係,合作!”
江寧一頓,語氣微妙,“隻是合作?”
秦牧本來理直氣壯要出口的話忽的就頓住了。
隻是合作?
當然不是。
朋友?
也不純粹。
他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對江寧的確是有一點不太單純的曖昧情愫,這一點感情在他有意無意的放縱之下還有越加強烈的趨勢,但在放縱的同時他又有意無意的在克製。
我是有點喜歡他,我也想繼續喜歡他,但我們都是男人,我不確定他會不會接受我,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現在是貓的形態,我並沒有資格去談感情,至少……至少把我的身體找回來,到時候……
到時候乾嘛呢?
如果確定心意了,那就試著表白一次。
到時候如果他不答應……
秦牧抬爪一拍,心裡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