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黑霧裡麵折騰的一片熱火朝天的時候, 黑霧外邊的氣氛就很詭異了。
秦牧被江寧一把拉了進去,展奕原先是想阻止的,江寧現在狀態不穩定,一個不小心傷到秦牧就不好了。
可沒想溫生玉抬手阻止了他,用的理由還光明正大,“他們是戀人,他不會傷害他。”
展奕動作一頓,隨即微微側頭, 狹長溫潤的眼眸意味深長的掃了他一眼。
是戀人就不會傷害了嗎?
那他對他,又算是怎麼回事?
溫生玉身子一僵, 微微偏開臉避過他的目光,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是如紙一般慘白。
半響, 他僵硬的開口, “我欠你的,會補償給你的。”
展奕淡淡道:“你明明知道, 我想要的補償是什麼。”
溫生玉堅定的搖了搖頭,“唯有這一點, 我不可能答應你。”
他當然知道他想要什麼,他想要他放棄母親和弟弟的魂魄, 洗乾淨這雙沾滿鮮血的手,他想要他一心向善, 不要再做這些害人性命的事情。
但他不可能答應他, 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沒有再回頭的權利了, 現在停下,反而什麼都得不到。
他連命都可以不在乎,但是被他連累死的母親和弟弟,是他心底唯二的執念了。
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另一個執念,自然是展奕。
他已經計劃好了以後的未來,他這樣的人,陰陽界是斷不會容得下的,展奕跟著他隻會到處流浪,永遠也見不得光,在送母親和弟弟去輪回之後,他就可以死了。
至於展奕,他會放他自由,把他托付給江寧照看,沒有了他,他會活得更加肆意。
他和展奕之間已經是沒可能了,展奕懷著最大的善意救了他,不惜簽下主奴契約獻祭了自己一生的自由,而他懷著最大的惡意,利用這份善意辜負了他。
他有愧於他,他所能給出的補償,也隻有自己的命。
正在兩人相視無言的時候,黑霧之中突然傳來一些奇異的響動。
溫生玉嘴角一抽,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紙,靈力一轉拋飛出去,符紙在半空無火自燃,化出一層淡淡金芒包裹在黑周圍,那響動很快就歸於寂靜,再也聽不到了。
展奕唇角微勾,笑出聲來,“都到這會了還有興致,也真是……”
他搖了搖頭,側頭的時候恰好對上溫生玉的眼神,一怔。
那雙往日裡死氣沉沉的漆黑眼眸泛出一層淺淺的柔情,正靜靜的看著他,像是在看著此生傾覆真情的人。
展奕嘴唇動了動,半響歎一口氣,又側過了頭。
良久之後,他說:“你這樣,又是何必。”
既然注定辜負,又何必放任自己沉淪,你這樣,不過是在逼自己罷了。
越是逼迫,越是痛苦,不如早早抽身,但你卻偏偏放任自己沉淪進去,越陷越深。
簡直是在自虐。
溫生玉輕輕的說:“這是我的罪。”
我可以負儘天下人,無怨無悔,唯獨你,是我唯一愧欠的人。
展奕輕輕歎出一口氣,眼眸微微垂下,不再說話。
氣氛一時便陷入了凝滯,唯有周邊萬千鬼魂森森的慘叫聲連綿不絕,陰慘慘,慎的人心慌。
直至周邊樹林衝出第一個人,打破了這沉寂的氣氛。
江妍剛剛鑽出樹林,入目就是萬鬼之下一大團黑幽幽的怨氣。
那顯而易見就是陣法中心了,半空中淒厲慘叫掙紮的萬鬼被一根根自體內冒出的鎖鏈牢牢所縛,濃到心慌的濃鬱怨氣倒灌而下,中心之處正是地上那一團直徑足足有四五米的巨大黑團。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黑團裡麵的究竟是誰!
江妍目呲欲裂,手裡長鞭狠狠一甩,周圍樹林簌簌聲響起,無數密密麻麻的毒蟲從草叢地麵爬了出來。
她咬著牙,冷冷道:“江寧在哪裡!?”
像是感覺到她的怒火,萬千毒蟲也開始發出刺耳的蟲鳴聲,吵吵嚷嚷尖利刺耳,震得人腦殼都疼。
溫生玉卻是沒受多大影響,他很快收斂了神色,重新恢複成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淡淡道:“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