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想得挺美,可是皇太後卻不答應,嫌棄地說:“你們夫妻的事情,我懶得管。又不是小了,自己處理去。”
順治目瞪口呆,想著怎麼勸,就聽皇太後繼續道:“你把陳名夏轉押到吏部論罪了?既然寧完我彈劾他徇私植黨,濫用匪人,那就交給刑部去查,按照律例定罪就是,為何轉到吏部?皇帝是想乾坤獨斷?”
陳名夏是吏部侍郎,牆頭草一個,大明時效忠崇禎,李自成來了就投李自成,後來清軍入關,又毫不猶豫地投靠了大清。
審時度勢的本領登峰造極,順治很不喜歡他。
他爭辯道:“不說其他罪名,陳名夏曾經說過留發複衣冠,天下即太平,這不就是對大清不滿?想要複辟漢人統治?”
“且朕親自訊問時,不等侍臣宣讀完寧完我的劾奏,他就極力辯白,豈不是心虛?”
“後朕命他與寧完我對質,可刑科右給事中劉餘謨、禦史陳秉彝等替他緩頰,可見他的確有徇私植黨之嫌。”
“再則順治八年時,張煊就彈劾過他結黨營私,陳之遴奏劾他諂事多爾袞,朕都沒有發作他,甚至還超擢他當吏部侍郎。不就是看他才識過人的份上嗎?”
“誰知他不知聖恩,反而變本加厲,朋黨勾結、希圖擅權專政。朕容不得他。”
黨爭是朝廷大忌,大明的前車之鑒才過去沒有多久。
皇太後沉默一會道:“你現在推行滿漢一體,陳名夏實際上就是漢臣之首,殺了他,你不怕引起漢人爭議?”
順治冷笑:“何止是漢臣之首,滿臣都為他求情呢。索尼和譚泰不和,偏偏兩人都和陳名夏交好,您說他多有本事?”
“如今皇額娘都為他說話,他也算是死得榮幸了。”
皇太後複雜的看著順治,道:“譚泰都死了幾年了,你還耿耿於懷嗎?”
應該說不是對譚泰耿耿於懷,而是對多爾袞的恨意還銘記於心。
譚泰是多爾袞手下第一乾將,為了多爾袞,在朝上總和順治作對。後來多爾袞死後三個月,順治就抓住機會以擅權亂政、阿附多爾袞處死了譚泰。
順治聽著皇太後的未儘之意,一下子就炸了,惱怒道:“皇額娘今兒不是
為了陳名夏求情,恐怕是為多爾袞求情吧。”
“朕發誓有生之年絕對不會給多爾袞恢複名聲地位的,皇額娘就死心吧。”
皇太後氣得發抖,指著門口道:“出去!”
順治冷哼一聲,轉身使勁的扒開珠簾噔噔出去了。
蘇麻喇姑跑進內室,抱住皇太後,急道:“主子,彆生氣,咱彆生氣哈,要小心自己的身子。”
皇太後淚流滿麵:“蘇麻,我從來沒有想到我親生的兒子如此的恨我!”
蘇麻眼含淚花,哽咽道:“主子,您受苦了。可是怎麼辦?誰叫您是做母親的呢?哪裡犟得過孩子?”
皇太後悲痛欲絕:“可是,蘇麻我也會痛。福臨他總是以為我在他和多爾袞之間,是站在多爾袞那邊。”
“他怎麼不想想,要不是多爾袞,他能坐上皇位?總說多爾袞這不好,那不好,可是就憑他力排眾議扶他登基,他就不該掘其墓。”
蘇麻哭道:“主子,皇上隻是一時沒有想通,等他明白您的不易,明白江山來之不易,他就知道十四爺的功績了。”
皇太後擦乾眼淚,搖搖頭,道:“他今年十七了,馬上要當阿瑪了,他能不明白?而且你瞧瞧在前朝,可還有臣子不服他?”
“蘇麻,多爾袞這個名字已經成了福臨心底的惡魔,他逃脫不了,我也逃脫不了。”
“行了,歇著吧,我累了。”
蘇麻看著皇太後蒼白的臉色,轉過頭和小宮女說了兩句,小宮女正要走。
皇太後開口道:“蘇麻,不要把清嫵扯進來,多一個人多一份痛苦。”
蘇麻幫皇太後掖了掖被角,低聲道:“奴婢不說,隻是讓皇後娘娘過來陪陪您。”
“不用。”皇太後堅決的說。
蘇麻隻能示意宮女退下去。
不一會竟然宮女驚喜來報:“蘇麻姑姑,皇後娘娘求見,說是大棚菜色很好,送來給主子嘗嘗。”
蘇麻喜滋滋地對皇太後說:“這也是趕巧了。您昨兒還說要去瞧瞧皇後娘娘在折騰什麼,這不,今兒她就為您解惑來了。”
這也說明皇後把主子放在第一位,有了成果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主子。
皇太後沉默不語。
清嫵一進慈寧宮,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到處都是靜悄
悄的,宮人走來走去,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方才順治過來了,母子倆這是又吵架了?
聽說順治出了慈寧宮臉色很不好,想必皇太後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思及此,她快速的走向皇太後的寢宮。
看到蘇麻喇姑迎出來,她把小白菜籃子給她,道:“這是我親自摘的最新鮮最嫩的菜芯,中午清炒,讓姑姑嘗嘗。”
“好,中午奴婢親自下廚。”蘇麻喇姑笑著道,又拿起一個菜,放在鼻下聞了聞,喜道:“一股清香,炒起來絕對好吃。”
“時辰不早了,奴婢現在就去洗,皇後娘娘可否進去陪陪主子?中午一起吃飯。”
清嫵點點頭,笑道:“當然,我本來就是過來蹭飯的。蘇麻姑姑快去,我肚子有點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