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夙此時已經下了樓,走到了白衣男子的麵前,微微低頭,看向案桌上的古琴。
隨後伸手撥弄了一下琴弦,聲音清冷道:“琴倒是一把好琴。”
白衣男子看到百裡夙的姿態,站起了身,看著他道:“若是百裡神醫技癢了,白某不介意將琴借給百裡神醫一用。”
季音音聽到白衣男子叫出了百裡夙的身份,頓時眨了眨眼睛。
咦?這兩個人莫不是認識的?
百裡夙冷冷的看著白衣男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須臾,他揮了一下寬大的袖袍,盤腿坐了下去。
伸手試了試琴弦後,勾唇一笑道:“那就謝過了。”
季音音在百裡夙下樓時,便跟著了。
此時正坐在他的隔壁,一臉好奇的看著這古琴。
瞧瞧這雕刻,當真是栩栩如生。
百裡夙抬手放在琴弦之上時,抬眼看向了季音音。
見到她此刻目光不在自己的身上,心中莫名不喜。
忽的伸手撥弄了一下琴弦。
刺耳的琴音讓季音音從研究雕花中清醒過來。
疑惑的看向了百裡夙:“怎麼了?前輩?”
“你不是說要聽我撫琴?”百裡夙冷冷的看著季音音,道:“無人傾聽之音,也就無從彈起。”
季音音聽到這句話,頓時尷尬了。
她剛才隻不過是有些好奇這雕刻而已。
季音音連忙端正了態度,無比認真的看著百裡夙,以示自己在很認真的聽著他撫琴。
百裡夙看到季音音將視線看向他之後,這才緩緩的開始撫琴。
一首季音音從未聽過的旋律緩緩的流瀉而出。
如同金石抨擊,又如同風中鈴鐸。
緩如流水無聲,急若奔流喘息。
一聲出,四物皆靜。
仿若天地之間,隻剩下了這琴音在遊蕩。
等到最後一個滑音落下之時,季音音久久未語。
這琴音之中,透著寂寥,虛無,無邊的寒冷。
如同一個人站在荒野,接受著天地昏暗,暴雨滂沱的洗禮。
空蕩蕩的沸騰著。
極致的孤獨。
季音音覺得臉上忽的一涼。
百裡夙不知道何時站在了季音音的麵前,高大的身影完全蓋住了她。
他看著季音音的臉上緩緩落下的淚滴,眸中泛起了一抹暗光。
“小娃娃怎麼哭了。”
我哭了?
季音音看著眼前的百裡夙,伸手摸上自己的臉。
果然摸到了一片濕潤。
她居然哭了?
是這琴音太落寞了嗎?
季音音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因為前輩你彈得實在是太好聽了,所以我才不自覺的流淚。”
“哦?”百裡夙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小娃娃可聽出了我在彈什麼?”
季音音看著他,聽到了一下,吐出了兩個字:“寂寥。”
是滿腹心事,卻無人可說的寂寥。
是盛世煙火下,隻有你一人背對這美景的孤獨。
百裡夙的眸光,在聽到了季音音的這兩個字時,瞬間幽深了起來。
心頭有些微微的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