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約是足以載入港口黑手黨史冊的一天。
比起前一陣發生的“多人莫名裸睡一室, 醒後發現兩位乾部預備役竟與弟子們同床共枕”事件, 親眼目睹了首領衣衫不整且腳步淩亂的逃出貓科動物暫時居住的房間, 完全喪失了以往風度的名場麵之後, 住在同層的目擊證人們紛紛表示為保住一條小命,還是早日申請搬離為妙。
畢竟——
高層們的生活真的好亂,讓吃瓜群眾心裡壓力激增,完全降低了生活的幸福指數啊!
尚不了解外界風言風語的樹裡, 此時正愁眉苦臉的坐在床頭,猜測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雖然他儘量溫柔的擼貓, 為了不弄傷嬌弱的斯芬克斯, 還努力換著地方撫摸, 為此基本碰遍了它(除了某些私密部位)的全身皮膚。
就算是如此,到快要恢複之時,對方不知是羞是氣亦或乾脆是被外力蹂.躪的,整隻貓黑中透紅,看起來猶如冒著熱氣的小乳豬, 徹底丟儘了作為組織最高領導人的臉麵。
等森鷗外變回人形的第一個瞬間, 狼狽的簡直像是遭遇了色魔襲擊的無辜受害者, 幾乎是本能地匆匆套上衣服,便一言不發的離開了犯罪現場。
貓科動物的視力極佳, 忍不住抬眼偷瞄的時候, 還能清晰地看到自家首領生理性泛紅的眼尾。
不得不說,那畫麵的衝擊感十足,讓他和協助自己的同案犯前輩同時陷入沉默, 久久的回不過神來。
(不知道把首領搞哭了這種罪名,要被判多少年……沒準,直接處刑都很有可能啊?)
“愛麗絲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頭痛不已的嘀咕著,向來靈光的大腦中亂成一鍋粥,根本猜不出自家好友的真實想法。
最終,他隻得放棄思考,扯過薄被往身體上一卷,態度消極的縮在裡麵睡覺。
中原中也的心態要好得多,雖然一樣略顯複雜,但不耽誤做其它事。這會兒見貓科動物蜷成小小的球狀,他便打電話訂了些糖果和零食,放在床頭櫃備著,自己則離開房間去處理公務,給了對方一個非常安靜的休息環境。
(反正,該來的躲不過,還是做好分內之事更重要吧?)
堪稱組織良心的乾部預備役全身心投入工作,結果沒過多久,就收到了外派任務的通知書。
平日裡,首領一般是電話通傳,告訴他去頂層的辦公室會麵,顯得十分正式。像今天這樣直接將命令隔空甩給他,倒還是頭一回。
其實他也算理解,畢竟剛剛遭遇了尷尬的狀況,不想與見證自己倒黴樣的部下交流,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抓緊時間,或許來得及跟小鬼頭一起吃晚飯吧……”橘發少年抓起西裝外套,動作瀟灑地往肩頭一披,踏著漸漸染上紅霞的黃昏之景走出了總部大樓。
因為他總是任務繁忙,所以不知內情的守備人員們完全沒覺得有什麼意外的,依舊態度恭敬地目送著他的背影離去。
——中也先生不愧是港口黑手黨第一勞模啊,這才回來多久,就又要出去乾活了啊!
——聽說,這種狀態應該用社畜來形容才更準確……
在“同案犯”勤勤懇懇工作的時候,樹裡卻由於同化異能經常闖禍的緣故,不得不悶在房間裡睡大頭覺。
所幸,他已經忙了大半天,此時渾身犯懶,骨子裡的貓科本能正叫囂著要好好休息,很快便拖著他的精神進入了黑沉沉的夢境。
但與往日不同的是,他仿佛是驟然掉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目之所及都真實得要命,絲毫沒有模糊不清的虛影。
大約是以他的記憶為基準,大腦自動模擬出了港口黑手黨內院的環境。尤其是中原中也特意為他種下的高大樹木,此刻垂落的枝條正隨風拂動著,帶起一陣草木的清香氣息。
(居然能聞到味道,這未免太逼真了吧……?)
做夢,對他來說是相當罕見的,所以一時之間激起了強烈的好奇心,忍不住試探性地蹦上了最為粗壯的樹乾,四下打量著周遭的事物。
這個位置很高,普通人要費些力氣才能爬得上來。而除了他之外,組織內部的成員沒有相同的愛好和閒情逸致,於是這裡約莫就等同他的專屬座位,沒事總要來坐著發發呆,排解一下渴望自由的心情。
他赤足踩著樹乾的紋路,觸感相當的鮮明,隱隱令他產生了自己其實還清醒著的錯覺。
(做夢理應是沒有感覺的吧?會不會是他在外麵睡著,之後做了個上床睡覺的夢?)
(要不要乾脆掐自己一把試試看……)
當貓科動物琢磨著如何驗證此時是否屬於虛幻之景時,身側忽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輕笑聲,引得他猛然回頭尋找著入侵者的身影。
對方施施然地倚靠著不遠處的窗戶,整個人就像是偶爾停駐陽台的一隻小鳥,全然不顧自己身處六層樓的高度,還敢將半邊身子空懸,令左腿閒閒地來回晃動著。
那是個看著不過十幾歲模樣的少年,生有一雙色澤豔麗的異瞳,使得整張臉流露出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息,令人見之難忘。
樹裡相當確定,這人絕非組織內部的成員。
雖然他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時間不長,但太宰治特意從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安吾先生手中借來名單冊,強迫他和芥川全部記住,以免未來有什麼人混入隊伍中,他們還傻乎乎的認不出來。
總之,他開始察覺到情況的異常之處——尤其是當同化異能不起作用的時候,警戒心便一瞬間到達了頂峰。
“真是不錯的反應速度呢。”
不請自來的幻術師歪歪頭,毫不吝嗇地給出誇獎,仿佛在對人甜言蜜語一般,聲線中有著些許慵懶與繾綣的味道,“該說你天生警覺,還是腦筋靈活,無論是哪種好像都不算壞呀。”
“你是誰?”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對方沒有率先出手的意思,貓科動物便暫時按兵不動,繼續觀察著來訪者的意圖。
“是你的同類哦,難道你嗅不出,我們身上散發著相似的氣息嗎?”藍發少年勾起的唇角隱隱流露出嘲弄之色,但並非針對麵前的男孩,僅是烙印進骨子裡無法抹去的、源於過去記憶的虛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