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連串的奇怪聲音, 簡直是在赤.裸裸地明示——你當我們三個是死人不成?
為保住自己的優勢, 裝柔弱的太宰治乾脆開啟了白(黑)蓮花型角色必備的隨時隨地暈倒技能, 又軟軟地“喵”了一聲之後, 便身體一歪,無比敬業的當場挺屍。
那高水準的演技一向毫無破綻,哪怕裝模作樣的時機太過巧合,讓人忍不住懷疑, 可當樹裡晃著懷中的貓餅,眼見著它快要化作一灘水狀從自己的指間溢出去, 連帶著心跳都跟著時斷時續起來的時候, 便再沒辦法繼續硬著心腸折騰它。
(應該是驚嚇過度之類的……?總、總之, 先帶回組織裡好好休息吧。)
他隻得選擇相信,然後慢半拍地扭過頭,望向一切正常的窗外,詢問著距離最近的愛麗絲,“好像並沒有什麼異常啊……?”
“剛剛飛過了一隻特彆漂亮的小鳥, 想讓小樹一起看看嘛!現在它已經飛走啦。”
金發異能體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與製造者不相上下, 這會兒壓根沒有心虛的意思, 反而趁機親親密密地環住他的胳膊,撒著嬌似的軟聲道:“我們也該走了呀, 去吃點東西怎麼樣, 肚子好餓哦。”
“……好吧。”
強行吞回一句“你剛剛不是一直在吃甜點,根本就沒停過”的直男發言,貓科動物的恐女症再次恢複良好的運行模式, 迫使他完全遵從蘿莉外表好友的決定,跟著一同向門外挪動。
不過,他並沒有忘記另外一個人,邊走邊偏過頭,掃向沉默跟隨著的黑衣少年,忽然問道:“你咳嗽得那麼厲害,不會是病情加重了吧?”
“咳咳咳……!”
被他如此一問,芥川極為難得體會到了尷尬的情緒,便如同被嗆到一樣,忍不住掩唇遮擋著喉間冒出的咳嗽聲。與此同時,他那雙素來毫無波動的墨色眼眸,不自覺地望向裝死中的老師,隨即露出點複雜難辨的神色。
哪怕是他這種深度宰廚,被黑泥糊住了腦子的類型,都不得不認清一個現實——他的老師(偶像)真的相當會示弱和順杆爬。
當然,他並不覺得是什麼壞事,隻因太宰先生是他需要學習的對象,考慮到自己很可能做不到如此頂級的程度,所以才有些震驚之下的沮喪(?)而已。
(果然,他要向太宰先生看齊還差得很遠,繼續、繼續努力吧……)
腦回路十分神奇的犬科生物壓根沒發覺自己想得有點歪,麵上照常是一副冷淡平靜的樣子,淡淡地回應著:“無妨,是此地的汙濁之氣過重所致,不礙事。”
“你的鼻子真靈啊,難不成是狗變的……算了,等之後拜托醫療室再給你多開點藥吧。”
樹裡忍不住感慨著,卻意識到自己的感官在訓練下變得同樣敏銳,尤其他之前為了尋找太宰治的位置,真的是一路嗅著血味前進,與某種天敵的行動方式極其類似,便強行壓下了對後輩的“誇獎”。
所幸,熱衷於戳他炸點的家夥不知在思考些什麼,竟沒有發表犬科專屬耿直言論,隻是抿著色澤淺淡的薄唇點點頭,示意自己會乖乖聽從安排。
他鬆了口氣,抬手揉揉一直處於球狀的曼基康,很公平的給它順了順毛,算是表明自己並未厚此薄彼,對它和懷中的孟買貓都一視同仁。
然而被死對頭氣到的中原中也半點沒有領情的意思,乾脆扭過身,用垂著一條大尾巴的毛屁股朝向外側,再不去看太宰治的“死相”一眼。
身處修羅場的貓科動物毫無自知之明,帶著幾個隨時可能互相碰撞的**炸.彈繼續前行,很快便回到了寬敞明亮的室外。
與他們的順利相比,尾隨於後方的偵探社二人卻沒那麼好運。
大約是緩過了神,外加作為母親的天生護崽本性作祟,年紀稍大的女性見到福澤諭吉,竟沒有畏懼他自身所攜帶的強大氣場,顫巍巍地起身走過去,神色淒苦的懇求道:“您應該與進入屋內的恐怖怪人……不,是正義之士相識吧?請、請讓他們放過我的孩子吧,她還很小,不懂自己做了什麼,之後、之後我會好好教育她的!”
“作惡可是不分年齡的哦。”
早已看透一切的名偵探打開手中的甜品包裝紙,將其中做工精巧的軟糯點心塞入口中,如同倉鼠一般鼓起臉頰咀嚼著。
明明是在如此險惡的場合中,他卻照舊保持著我行我素的放鬆狀態,絲毫不考慮麵前女性的感受,甚至還以事實作為依據來作為補充說明:“有很多殺人犯,不一樣是未成年嘛,難道因此就要否認他們犯下的罪行嗎。”
“隻、隻是不小心殺掉了兩隻貓而已,與你所說的那種事情是完全不同的啊!”
女性急急忙忙地辯解著,由於自己處於弱勢的一方且有求於人,不得不藏住心底的不快,儘量言辭懇切的為孩子開脫:“貓的性命怎麼能與人相提並論呢,就算上了法庭,大家也肯定會如此認為吧?更彆提,根本不會有人來處理這種小問題……”
“但恐怕,貓並不是這樣想的。”
銀發男人說著不符合冷峻外表的言論,仿佛正在給尚未成長的稚兒講述著美好的童話故事,令麵前不再相信如此論調的成年女性蹙起眉頭,內心裡暗自嗤之以鼻。
偏偏,他的眼神過於認真,逐漸映出不遠處走來的雪白身影時,更是展露出篤定混雜著歎息的悠長意味來。而後,他又以低沉的聲線緩緩道:“既然,人類的法律無法裁決,便由受害的一方來做出判斷,更為恰當合理。”
“夠了夠了!我真是受夠你們這群神經兮兮的怪人了!”
忍無可忍的女性猛然仰起頭,如同受激的母獅一樣,再顧不得敵方如何強大,直接抄起庭院中掉落的碎石,一邊胡亂地向前扔去,一邊氣勢洶洶地驅趕道:“從我的家裡滾出去!由美子做的事情,根本用不著外人來隨意定論!”
“哇!居然包庇犯罪者,還隨便動手打人!”
像是不明白哪裡觸怒了對方似的,對人情世故毫不理解的名偵探往監護人後躲了躲,趕忙護住自己懷中的食物,生怕它們跟自己一樣遭受了無妄之災,平白掉在地麵再變成一堆碎屑。
而作為避風港存在的福澤諭吉,則習以為常地帶著他一同向旁邊閃避,並未拔出腰間的武器來對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性動粗。
——不過,如此凶悍的模樣,當真與嬌柔的女性形象相差甚遠。如果派出如此一支戰隊,恐怕足以掃平任何動亂吧……估計,就算是港口黑手黨,也要束手無策。
擺著一張過於沉穩的麵容,銀發劍客的內心世界卻一如既往的豐富,以及充滿了不為人知的奇妙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