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於禮貌(和好奇心), 樹裡自然是接受了黑發青年的邀請, 坐在吧台旁的高腳凳上, 等待著老板給自己端來一杯不含酒精的甜飲。
ps:由於太宰治已經截停了港口黑手黨附近所有牛奶供應源, 所以lipin酒吧同樣沒有逃過一劫,目前絕讚斷貨中。
pps:虧得如此,經常作為吐槽役存在的阪口安吾才忽然醒悟,自己在這裡點一杯純牛奶是件多麼有違常理的事情, 足以證明他剛剛的走神已經嚴重到了何種程度,最終隻能略顯尷尬的重新下單。
經過了小小的插曲之後, 兩個人下意識地盯著手裡的玻璃杯, 再度靜默無言。
先不提另一位的心理活動, 至少從樹裡的角度來看,自己是真的不知道該與人聊些什麼。
歸根結底,他對身旁這位佩戴著圓眼鏡的青年的印象,還僅僅停留於點頭之交的範圍。哪怕他已經來過此處好幾次,見識過對方被兩位好友輪番折磨(?)精神的慘狀, 甚至曾經一起四人攜手夜遊橫濱, 也愣是沒有單獨說上一句話的機會。
所以, 他根本想不出來,對方到底是出自什麼原因才叫住了自己。好在沒等太久, 他便聽見阪口安吾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我曾經聽太宰君提起過——”
似乎仍在仔細斟酌著用詞, 青年的語速有些慢,很明顯是想以不太生硬的方式來切入話題,卻由於兩個人沒什麼私交, 最終隻能選擇用“我有一個朋友”的套路來開場。
“你其實,是有些抗拒加入這個組織的,對嗎?”
“那倒是不假……”
回憶起自己被黑泥怪捉回來的初始日常,熱愛自由的貓科動物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好否定的,便點點頭認可了對方的說法。
雖然他的思維早已發生了變化,覺得目前的生活相當順意,但他一向不是熱衷與彆人分享自己心路曆程的性子,就沒有繼續補充說明什麼。
然而,如同從他的答複中獲取了某種信心一樣,黑發青年暗暗鬆口氣,原本繃緊的聲線逐漸有了緩和的趨勢,遂平穩地拋出第二個問題:“那麼,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不,假設你一開始沒有加入港口黑手黨,會做何打算呢?”
“大概……四處流浪?要說目標的話,我根本沒想過啊,反正不受拘束便好。”
樹裡轉了轉手裡的杯子,隨意的回答著,半點沒有深思對方閒聊背後的深意。
因為從他的角度來看,身為機要諜報人員的阪口安吾是個不折不扣的聰明人,又掌握了太多組織中的秘密,理應明白如果不想自己死相淒慘,就絕不能生出叛逃組織的念頭。
可他偏偏不知,對方不僅想要脫離這裡,更膽大包天的想要帶著他和某位幕後交易者一起走,回到派出自己來港黑臥底的異能特務科。
不管怎麼隱瞞,像他這般暴走後能夠造成大範圍殺傷性的【同化】+【巨獸化】的能力,想要不引起各方勢力的關注,顯然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被隨時緊盯著,找機會便要收為己用,根本毫無意外之處。
(如果這孩子願意配合,自然是再好不過的……大約可以升高三成左右的成功率吧。)
青年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借以掩蓋自己下意識望向貓科動物的視線,以免被對方提前察覺到了異常,再平白搞出許多紕漏來。
畢竟,那是他認定暫且無人知曉的內情,需要以性命為賭注來嚴防死守的秘密,殊不知已經有兩位通過不同渠道猜出他身份的超高級玩家,早已經為他設下了圈套。
當然,在他協同己方勢力慢慢展開計劃的同時,其中所蘊含的變數完全無法計數,於是究竟哪一方能取得最終勝利,尚且沒辦法徹底蓋棺定論。
處在比自我預估中更加波譎雲詭的暴風圈中心,阪口安吾壓力頗大的順手按了按太陽穴,仿佛非常疲憊似的,將收回的目光停留在麵前杯中沒有一絲波痕的酒液當中。
隨後,他還是說出了有些越界的誘勸之詞:“如你一般的異能者,想要獲得自由自在的日子,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你有沒有考慮過人生的另外一種可能性?”
“比如?”
這一瞬間,樹裡不由想起有過兩麵緣分、外號銀狼劍客的福澤諭吉,在此之前,曾對自己說出過類似的話語——
【我毫無強迫之意,隻是認為,那地方不適合你。】
【若有朝一日,你想離開港口黑手黨,歡迎隨時加入武裝偵探社的約定依舊作數。】
【有需要的時候,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
——不得不說,那麵容冷峻的男人遠比森鷗外看起來要靠譜得多,肯定不會隨便壓榨勞動力,如果真的去了那邊,感覺生活的幸福指數都會跟著有所提高。
(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提出離職,去了福澤先生的地方工作,一定能看見首領臉色大變的樣子吧?)
思及此處,他不禁勾起唇角,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貓牙,一副被人說得動心,正兀自暢想著什麼愉快畫麵的模樣。
可不等身側的黑發青年回應他之前的反問,他很快又搖搖頭,以格外認真的口吻否決道:“不行啊,安吾先生,我是沒辦法離開大家的。除非,我可以帶著織田先生、中也前輩、芥川、愛麗絲、廣津先生、紅葉姐,嗯……勉勉強強再算上太宰治,與這些人一起走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