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溱摸摸袖子,往鐵匠鋪走去。鋪子裡一個梳著同心髻,打扮利索,約三十來歲的婦人看見蘇溱便未語先笑迎了上來,“姑娘,是要買點什麼?還是要定做什麼呢?到裡邊看看?”
蘇溱跟著老板娘進了店,又看了一圈擺出來的鐵器,摸摸質感,問道:“老板,這些都是你們自家打的嗎?”
“不是我自誇,我當家的這打鐵手藝哪怕到了縣裡頭也是數一數二的。”老板娘笑道:“姑娘可是要打些什麼?”
蘇溱從口袋裡摸出圖紙,說:“我今天不打東西,倒是有一門好生意想與你做,你看如何?”說完便把圖紙攤開在櫃台上。
老板娘狐疑的看了幾眼蘇溱,又看看圖紙,“不知姑娘想與我做些什麼生意?”
蘇溱點點圖紙,“賺錢更賺名聲的生意呢?”
許是曆史不知道在哪裡拐了個彎,蘇溱現在所在的大周並不是前世的哪個朝代。開國□□當年是商戶出身的,前朝無德,他便打著為萬民開太平的旗號起義。而且當時雖然有了火器,但是戰場是仍然冷兵器為主,當時□□旗下的火器更加先進,倒是有了現代火器的雛形。仗著先進的武器和高超的馭人手段,□□一路打到了京城,建立了大周。
許是商人出身的緣故,□□初登基便頒布法令,放鬆了對商人和工匠的管束,同時開始征收商稅減輕農業賦稅。但是因為受到世家大族的阻擾與文官學子的反對,工匠雖然不用像以前一樣隨時被強差強雇,社會地位也有了一定的提高,但是仍然世代承襲,鐵匠的兒孫世代仍是鐵匠。
雖然拗不過世家大族和文官學子,□□仍然下令隻要工匠做出能利國家民生的工具,一經查實,並達到標準,工匠的子孫後代便可以脫離匠戶。
身為匠戶,老板娘的爹是個木匠。這木匠可是和蘇木匠不一樣,蘇木匠雖說人家叫他木匠,但也隻是農閒時節給村民們打打家具而已,正經身份是個再純粹不過的農戶了。生在匠戶嫁給匠戶,生了兩個兒子也是匠戶預備役,子子孫孫的未來一望到頭。夜深人靜的時候,老板娘也不是沒有歎息流淚過。
人生三苦:打鐵,撐船,磨豆腐。因此聽得這樣說,老板娘不由心動,也不小瞧蘇溱,便說:“姑娘且先坐著,我去叫當家的來與你商量。”說著便撩開櫃台側麵的草簾子,往後院走去。
蘇溱百無聊賴的四處亂看,發現這家打鐵鋪雖然不大但是打理的井井有條,東西分門彆類擺放,農具和廚具分彆占據兩側,放眼望去一目了然,誰要是買東西估計輕而易舉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蘇溱點點頭,她自己不是個會收拾的人,經常花半天時間收拾好,又用半天時間全部弄亂。她最佩服這種能把裡裡外外都打理好的人力了。
正看得出神,便聽到隱隱有腳步聲,蘇溱轉過頭看去,便見老板娘掀開簾子出來,後麵跟著個精壯黝黑的漢子。那漢子穿著一件粗布短打,袖子還濕了一小塊,估計是匆匆整理一下就出來的。
老板娘一隻手托著茶托一邊笑道:“姑娘嘗嘗我家的粗茶解解渴,我們慢慢聊。”說著便放下茶托,給蘇溱和漢子到了茶。
待得大家坐定,老板娘便指著那個漢子說:“這是我當家的,姓吳,叫吳長貴,你叫他吳鐵匠便好。”又說:“我娘家姓錢,大家都叫我吳娘子的。”
蘇溱笑著說:“我家是青山村的,我姓蘇。給吳大哥、吳大嫂問個好。”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吳大嫂好手藝,這茶苦中帶甜,餘味回甘,真好。”
吳娘子臉上的笑意又多了幾分,她泡的茶她知道,茶葉也是鋪子裡最普通的茶,可是好話誰都愛聽,尤其是這種顯得特彆自然的。
“蘇姑娘喜歡便好,這鎮上我最是熟悉,不如晚點我陪你走走,不說彆的,起碼這真是鋪子的各個老板我都熟悉。”又用手肘捅了捅吳長貴,“不知道姑娘今天想和我們談點什麼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