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2 / 2)

郭夫子靠在柱子邊坐下,隻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往日的鬱氣一掃而空。他撫了撫胡子:“此情此景,頗有野趣,倒像是杜子美的詩變成的一樣,比詩裡寫的還要好上幾分,要是再種上一兩叢竹子,那就更好不過了。”

說著還站了起來,嘴裡念道:“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蘇溱很沒這方麵的細胞,隻覺得沒想到自己都穿越了,還會聽到這首當年必學必考的詩,這是什麼樣的緣分啊。

郭夫子自己念詩還不滿足,開始聯合黃夫子,準備還給這四個學生布置作業了,要他們現場作詩。

那個圓臉蛋的黎秀才整張臉都皺成了苦瓜,站在他旁邊的莫秀才拍拍他的肩,算是安慰。

黎秀才的臉更苦了,他們這四人,就數他是作詩的苦手,沒少被先生罵是朽木不可雕也。

蘇溱並不是很想聽一群勉強算是熟人的人來對自己的院子品頭論足,連忙生硬的轉開話題:“這水溝裡麵有黃鱔,這個時節最肥美不過了,我們撈些起來炸著吃怎麼樣?”

黃夫子一拉還要說話的郭夫子,說道:“正好,我也好多年沒試過自己抓黃鱔了,今天機會難得,蘇姑娘可不要和我搶才是。”

黃夫子和郭夫子出身不同,他家一前也不過是一鄉下土財主,沒少和鄉下人打交道,在這樣的環境下,他要比出身清貴的郭夫子圓滑多了。

說實話,郭夫子也沒做什麼,隻是言談舉止中難免會透露出些,倒不是他有意為之,純粹是刻在骨子裡的習慣罷了。

見鐵柱拿來兩杆抄網,黃夫子很有興致的接過其中一杆,準備親自抓黃鱔,回憶回憶童年時光。

滑不溜手的黃鱔,抓起來並不容易,況且黃鱔本來就少白天出來,這樣子抓起來就更困難了。抓到後來黃夫子乾脆脫了鞋,褲腳一挽就跳水溝裡去了。

郭夫子站在一旁直說有辱斯文,到底也被黃夫子拉下水了。

蘇福扛著鋤頭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麼一幕,不由得一懵,他還記得元宵的時候,兩位夫子都是一副彬彬有禮,舉手抬足都是氣度翩翩的,現在在他家水溝裡玩泥巴是什麼情況。

不年不節的,李婆子也沒有養雞,因此午餐都是家裡的一些存貨,不過是些風雞臘鴨之類的,還有就是最後由蘇福和鐵柱出手抓的黃鱔泥鰍了。還有就是院子裡新下的各色時蔬。

自從搬到新居之後,蘇溱就一直有意無意洗腦李婆子。說是洗腦好像也不太對,她隻是反複的說,如果不是像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這樣親的人,誰來了最好都要備上公筷比較好。剛開始李婆子還不以為意,覺得蘇溱多此一舉,時日長久以後,居然不知不覺就聽進去了。

幾人入座以後,見桌子上備有公筷,湯碗飯碗也是分開的,倒是覺得自在不少。

李婆子手藝很是不錯,黃鱔香酥,風雞鹹鮮……就連那盤拍黃瓜,都十分清新可口。

郭夫子吃得放下了骨子裡自帶的那點矜持,連連點讚:“嫂子好手藝,這黃鱔香酥骨脆,果然一流,就連這拍黃瓜都十分可口,十分自然解膩。”

黃夫子自己動手又裝了一碗湯,十分讚同:“確實,就連這湯都十分鮮甜,我要再來一碗才是。”

先生說話,幾個學生就隻能乖乖的聽著,隻是手下夾菜的速度倒是不慢,絲毫沒有做客的感覺,自在得就像是自個家裡一樣。

李婆子很是高興,覺得自己被這麼有知識的人誇獎特彆有麵,連連說道:“哪裡哪裡,不過是些鄉下粗茶淡飯罷了,大家吃菜,吃菜,就當是自個兒家。”

蘇溱很是無語,感情這裡邊,她反倒是最像是客人了,她放下筷子:“我去溫點酒來,配炸黃鱔最好不過了。”

蘇福十分高興,自從蘇溱成為家裡經濟支柱後,她就開始限製蘇福飲酒的次數了。如今家裡來了客人,他身為男主人,可以趁著陪酒的機會痛飲一番了。

因此蘇溱才開口,他就連忙點頭:“對對對,溫點酒來。”

“是極,是極,非得痛飲三杯才痛快。”郭夫子爽朗的笑著。

等蘇溱走了,蘇福才向幾人道:“我家女兒說不能空腹吃酒,她素來要等人吃點東西後才肯溫酒的。”

“那是蘇姑娘孝順你,蘇老哥可是有福氣了,我家那幾個小子就沒有這份體貼。”黃夫子十分知趣的說。

一說到子女,三人迅速找到共同話題,一起譴責自家兒子,吹捧對方子女,其樂融融。

李婆子也不冷落其他四人,十分熱心的關注起他們的終身大事來,隻把幾個大小夥子羞得滿臉通紅。

身為桌上唯一已婚的年輕人,蘇鐵柱光榮的成了李婆子嘴裡現成的例子。

“這有什麼害羞的,你們看我家鐵柱,十八歲就成親了,我現在就等著抱重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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