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保止不住的恐慌,這一幕為何如此熟悉?卻又不斷自我安慰,說好了有肉的,紅燒雞肉,就在桌上呢。放心放心,沒事的。
“水煮雞胸肉,加了鹽的;涼拌時蔬,放了點香油的;一個小地瓜,剛才地裡挖出來的。快吃吧,看什麼?這三道菜才是你的。”蘇溱嘗了一□□炒兔丁。
唉,她想家裡的那隻胖兔丁了,那隻花心蘿卜,不知道回去它會不會又多了一堆的孩子。這爆炒兔丁真香,幸好她把廚娘也帶上了。
張天保愣愣的看著那賣相就無比寡淡的雞胸肉,還有同樣寡淡的時蔬,小的不行的地瓜。越看越傷心,越看越傷心,他恨不得穿越回去,打死昨天那個同情心泛濫的自己。
蘇溱夾起一塊鬆花小肚,奇怪的看著他,問道:“怎麼了?是不餓嗎?不餓就彆吃,你身上的脂肪是該好好消耗一下了。”
“吃,我就是看看這雞肉是怎麼做的。”可以做的這麼寡淡,一點香味也無。
“哦,直接水煮的。”蘇溱夾起一根油亮的紅燒雞腿。嗯,雞腿紅燒還是膩了點,清燉或者會更適合她。
……
也許是因為說有錢拿的緣故,莊子裡的佃戶拖家帶口的都來了。
這一回跟過來的孩子,腳上倒是都穿了鞋,沒有再光著腳丫到處亂跑。
種小麥和水稻到底是不一樣的,因此五百來畝的莊子,隻有二十一戶佃農。隻是外邊站著的人可不少,粗略看看起碼有一百三四十人。
有福負責唱名,唱到誰,誰就出來回話。張天保和知書負責記錄一應事宜,掃雪則守在錢筐子旁邊。
見佃農們都是站著,蘇溱也跟著站了起來。她總覺著自己坐在一邊,彆人都站著有點怪怪的,感覺不是太好。
“大家不用擔心,我今天來就是想問一問莊稼的事情。我怎麼問,你們就如實回答,答完了就到那邊去領錢即可。唱到名字的就上來,沒輪到的也不要交頭接耳,大聲喧嘩。誰要是還敢吵吵,彆怪我不客氣。”蘇溱神色嚴肅的說道,她自己就是鄉野出身的,最知道這些人一旦嘈雜起來有多難控製。
原先鬨哄哄的場麵安靜了下來,有福開始唱名。
蘇溱的問題都是衝著小麥去的,無非是問一問什麼時候播種,當年雨雪如何,收成如何的,與曆年有什麼不同的問題。
佃戶隻要一一答完,就能到掃雪和廚娘那裡領一串用粗粗的麻繩串著的銅錢。有最先領到錢的佃戶數了數,足足一百個大錢呢。
有位佃戶答的格外仔細,連幾年前是怎麼施肥,怎麼播種,一畝要多少種子,冬天下了幾場雪,那雪有多厚,都記得清清楚楚。末了還自己總結了一下曆年來的氣候差異,產量差異等情況。
蘇溱也不嫌煩,人家說多久她就聽多久。隻是累著了知書和張天保,恨不得再多生兩隻手來一起記錄。
“去年雪少,開春後地裡的麥子就沒往年長的好,今年夏天的時候,地裡的蝗蟲都比往年多,一畝地都少收了二三十斤麥子。所以麥收後就抓緊時間多種了些地瓜,等收完地瓜剛好可以開始播麥子了。”麵色黧黑,滿臉皺紋的老佃農認真的說到最後。
“嗯,我明白了,你去領錢吧。掃雪?多給老伯一串錢。”
“是,姑娘。老伯,你的,兩串。”
老佃農倒是沒有想到還有這等意外之喜,他不過是把自己看到的都說了出來,竟是能多拿一串銅錢,那可是整整一百文啊。
見到這一幕,下麵就有人動了小心思,一百個大錢,不過是多說了些話,這往年的事情,他們不記得,難道還編不出來麼?這小姑娘和那幫幫手的,看著就不像是種過地的,想來也不會發現他們編的話。
這麼想著,就真的有人這麼去做了,隻可惜編的太差,錯漏百出,不用係統,蘇溱都能輕而易舉的發現其中的問題。
“不是說農民最憨厚老實的嗎?怎麼編起謊話來眼睛都不眨的。”係統不可置信的喊道。
“誰和你說的?農民自己有說過麼?隻要是人,就難免會有私心。尤其是這麼大一個群體裡麵,怎麼可能都是憨厚老實的。就說青山村,才剛有了點小錢,不就有人開始眠花宿柳了?”蘇溱在腦海裡冷冷的說。
那人還在喋喋不休:“今年一畝少收二三十斤,我這一大家子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多虧姑娘善心,有了這錢,也能給孩子們割肉吃了。”
“行,這位老伯,到那邊拿錢去。掃雪,一串。”蘇溱笑眯眯的說道,語氣卻有點冷。
“不是,姑娘?怎麼我就一串錢?黃老頭剛才可是兩串的。姑娘這是消遣我啊!拿我們老人家耍著玩啊!”那老頭不滿了,眯起的眼睛裡露出精光,這姑娘當他是好欺負不成的。
下邊有同樣心思的人不少,此刻都露出不滿的表情。他們覺得蘇溱年紀小,小姑娘臉皮薄,隻要自己鬨一鬨,肯定就能如願以償。況且他們蘇溱之前好說話,身上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越發覺得這人好欺負了。
“你編故事挺賣力的啊?拿著錢走吧。”蘇溱臉上越發連笑容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