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雪得了允許,翻出那副已經起了毛邊的牌,“姑娘放心,我是那些心裡沒數的麼?再說了,再吵,也不會比外邊那幫酒鬼吵。我今晚就不回來睡了,正好和小翠一個被窩。”
知書看著從身邊跑過去的掃雪,笑著說道:“你心裡邊有數,就不會這個時候還跑去玩牌,也就是姑娘好說話,但凡換個人家,我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
掃雪笑嘻嘻的跑出去,“那這不是姑娘麼?也不是彆人。”
知書接過帕子,手法輕柔的給蘇溱擦頭發,“姑娘,你也太縱容掃雪,哪有丟下主子自己跑去玩的道理。”
“她不在這才好呢,真是要命了,一個好好的姑娘家,晚上睡覺動靜怎麼這麼大,又是說夢話,又是打鼾的,吵死了。奇怪了,這麼多天,知書你就沒發現麼?”
“……我早就習慣了……”知書瞬間想起剛開始的時候,她被掃雪的動靜吵的幾乎是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到如今,隻要掃雪不睡著拆屋子,她都不會察覺。
“這都能習慣!”蘇溱驚歎道,她覺得自己哪怕是要和掃雪住一輩子,她都習慣不了。
知書拿起一邊的梳子,仔細的梳理頭發,“住久了,不習慣也習慣了,再說了,在家裡的時候,我們看著是在一個屋子睡的,實際上也隔著呢,吵不到我。”
說著她長長的歎了口氣,“小孩子那才叫吵呢,大半夜哭鬨,一早起來就能將家裡吵的不安生,真真是煩死人了。”
蘇溱十分好笑的問道:“你怎麼知道?家裡有小孩子?”
“可不是,好了,頭發乾透了,坐了一天車,姑娘早點歇息。”知書也沒有再提起家裡邊的事情,轉身將梳子放好。
蘇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將睡未睡,耳邊隱約能聽到外邊的劃拳吆喝的聲音,等她快要睡著的時候,又聽到此起彼伏的雞鳴,雞鳴聲剛停息,就聽到院子裡邊有悉悉索索縮短聲音,想來是溫家人已經起床乾活了。
蘇溱隻覺的自己快要困的爆炸了,偏偏一直沒能真的睡著,虧得她還記得這是在彆人家,要不然她整個人怕是都要炸了。
在一片混亂中,蘇溱的神識無意識的躲到了係統空間裡,在一片寂靜中沉沉睡去,那架勢,恨不得睡個天荒地老。
“姑娘?姑娘?該起來了。”睡夢中,蘇溱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喊她。
蘇溱猛的睜開眼睛,將俯首去探體溫的掃雪嚇了一跳,“砰”的一聲撞到了後邊的知書,兩人痛的一同喊出聲。
“嘶,疼死了。姑娘,該起來了,時間不早了。”掃雪小聲的說道。
這要是在自己家,姑娘倒是可以睡到自然醒,但是現在住在彆人家,起來太晚實在是不合適,要不是猜拳輸給了知書,她才不敢來喊人呢。
蘇溱雙眼無神的盯著虛空,好一會才算是清醒了些,“什麼時辰了?”
“看天色辰時末,孫娘子和小翠在廚房幫忙。他們昨晚喝酒喝到半夜,聽動靜也是剛起來。”知書拿過一邊的衣服,又將梳子拿出來準備替蘇溱梳頭發。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昨晚睡的可好?”三人才出來,端著一個大盆子出來的溫大娘便關切的問道。
“睡的很好,被子新曬過的,蓋著可舒服。”蘇溱瞎話張嘴就來,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看起來最真誠不過了。
“那就好,那就好,就怕你們睡不慣我們鄉下地方。”溫大娘笑著說,一邊將盆子放到桌子上,“快來坐,準備吃早膳了,我烙了點餅,還熬了粥,這包子也是自己做的,孫娘子還做了些小雲吞,來嘗嘗。”
“我們村子裡邊也沒什麼好玩的,姑娘要是不願意在屋子裡帶著,等會叫大丫領著你們出去走走。”溫大娘笑眯眯的說道。
“謝謝大娘,聽說大河村就是因為有條大河從村子經過才叫這個名的,我正想去看看呢,等會就麻煩大丫姑娘帶路。”蘇溱也是一臉的笑容,全然不顧一邊嘟著嘴滿臉不樂意的小姑娘。
就這麼一會時間,她就注意到院牆外邊經過了好幾撥人了,經過的人有意無意的還往院子裡邊打量了好幾眼。她敢肯定,自己要是不躲出去,一會就很難脫身了。
大丫嘟著嘴,小聲的說道:“我才不叫大丫,我有名字的。”
溫大娘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手,嚴厲的說道:“吃東西就吃東西,挑挑揀揀的做什麼,還有你那嘴巴怎麼回事,都能往上掛油瓶了。”
轉眼又熱情的對著蘇溱幾人說道:“姑娘嘗嘗我這鹹鴨蛋,自己做的,喜歡的話路上帶些。”
小姑娘的嘴巴嘟的更厲害了,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蘇溱,覺得這人一來她家,她的地位就直線下降,太氣人了。
果然,幾人才用完早餐,溫家就迎來了一大堆的父老鄉親,更有幾個婦女眼神灼灼的看著蘇溱,好像要從中挖出些什麼來一樣。
得虧溫明等人從隔壁過來了,蘇溱才趁機從熱情的包圍中脫身,離開了溫家的院子。
大丫背著個小背簍走在前邊,她這趟出來,她親爹是村長,大伯是在京城做官的,平日裡都是其他的小姑娘巴結著她,奉承著她,偏偏今天她還被叮囑要照顧好蘇溱她們,心裡邊自然是十分不樂意的。
“呐,這就是大河。你們要玩也不要走遠,也不要進河裡邊玩,不然出事了我可不管你們。”大丫指著一條河,傲嬌的說道。
河邊還有幾個洗衣服的小姑娘,見到大丫帶著幫陌生人過來,好奇的打量了幾眼,低聲的問在一邊玩水的大丫:“大丫,這是你們家來的客人?她們的衣服可真好看。”
“哼,這有什麼好看的,回去我就讓我娘做一套新的給我。”大丫十分不屑的哼了一聲。
一個小姑娘羨慕的說道:“你娘對你真好,我娘就不願意給我做新衣裳……”
蘇溱看著眼前這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河,覺得十分的沒有意思,但是一想到溫家院子裡邊的盛況,她愣是將這條大河瞧出了幾分意思來,便找了一處樹蔭處,將知書她們指揮的團團轉,準備來一次野炊。
可惜她們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這次的野炊,還沒開始就夭折了。
見大丫和那些小姑娘們聊得不亦樂乎,蘇溱乾脆和她打了聲招呼,帶著知書她們在村子裡邊參觀起來。
大河村地勢比較平坦,地多山少,土地看著都比青山村肥沃不少,地裡的莊稼鬱鬱蔥蔥的,看著就讓人舒心。
村子裡邊的房子看著也不錯,青磚大瓦房就有好幾間,破破爛爛的屋子更是一間都沒看見,看來大河村的整體經濟水平在這個時代還是十分不錯的。
蘇溱甚至注意到村子裡邊還有私塾,她悄咪咪的從窗外偷看了幾眼,整個私塾裡邊,全部都是男孩子,一個姑娘都沒有。
村子裡邊甚至還有一個大大的祠堂,上邊有一個大大的溫字,知書經過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一眼都不敢多看,不知道又在腦補些什麼。
大河村看著就比青山村大不少,蘇溱轉了一圈,竟然也花了不少時間,途中還被人圍觀看一番。
掃雪跟在後邊,有氣無力的問道:“姑娘,你到底在看些什麼啊,我腳都酸了。”
“沒什麼,我隨便看看,累了就回去吧。”見轉的差不多了,蘇溱便回答道。
“要不要去看看大丫姑娘,她會不會還在河邊等著我們。”知書問道。
蘇溱點點頭,“去看看,也不過是多繞幾步路。”
大丫果然還在河邊等著,洗衣服的人都已經回去了,她一個人站在河邊,氣衝衝的瞪著眼睛喘粗氣,鼻孔都要仰到天上去了。
“你們去哪裡了?怎麼這麼久才回來?知不知道我會擔心!沒見過你們這麼不識趣的客人!不知道不可以給人添麻煩麼?還說是城裡人呢,真是沒教養!”她氣呼呼的說道,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蘇溱,活像是一頭憤怒的公牛。
知書也板著臉,“大丫姑娘,我們說了到村子裡邊去轉轉的,也讓你不用等著先回去的。要是我們給你添麻煩了,我們道歉。隻是你這樣待客的,我見識少,也確實是沒見過。我也不知道你眼中的有教養是什麼樣的,但是想來是不會是大丫姑娘這樣的,”
大丫動作一滯,嘴硬的說道:“你說你們說了就是說了,我沒聽到怎麼證明你們說了沒說。”
掃雪跟著學舌,“我說了我們說了就是說了,你沒聽到不代表我們沒說,不信你問問其他人我們說沒說。”
等掃雪說完,蘇溱才假意咳嗽了一聲,“行了,掃雪你彆說了,和一個小姑娘斤斤計較做什麼,我們回去吧。”
大丫哪裡吃過這樣的虧,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些什麼,隻得狠狠的跺了跺腳,氣衝衝的回家去了。
溫家的院子裡邊已經安靜了許多,溫大娘陪著一個麵生的婦人說話,小金蓮被一個小姑娘抱著,專心的啃著手中的包子。
大丫氣勢洶洶的推開大門,就被溫大娘一個瞪眼嚇得泄氣,弱弱的打了招呼,便躲到房間裡邊去了。
“蘇姑娘回來了,我正要去找你呢。”溫大娘笑嗬嗬的說道,“這是我娘家大嫂子,這是我侄孫女小蘭,這位是蘇姑娘。他們知道大郎回來了,特意過來看看,不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