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屠夫可是凶厲的很,她可不能崩了人設,要慫也不是現在慫啊。
範進現在不過是個無功名在身的童生,少不得需要她接濟。
周學道校士拔真材,三閱範進那晦澀難懂的文章,親口感歎這樣文字,連我看一兩遍也不能解,直到三遍之後,才曉得是天地間之至文,真乃一字一珠的事情還沒有發生。
也就是說,範進還沒考上相公。
範進二十歲應考,考了二十餘次,直到五十四歲遇到周學道被點為龍頭,讚賞萬分。
笙歌歎氣,也不知範進是如何在缺衣少食人人奚落的情況下矢誌不渝的考了三十四年。
笙歌剛剛走進去,就看到在披屋中摟著一本書搖頭晃腦的讀者,看起來甚是入迷。
這個時代,天子重文章,考究的手八股文和試帖詩。
無論是鄉試,會試亦或者是殿試都對格式對句法有嚴格要求。
死板嚴謹的很啊。
笙歌重重的腳步聲,驚的範進匆忙站起來作揖,連連道歉。
範進對自己這個老丈人,著實發怵。
“咳咳……”
笙歌不自覺咳嗽了兩聲,本就害怕的範進頭壓的更低了。
笙歌自是體會了一把居高臨下的感覺,中舉成為老爺前的範進一直都是這般低眉順眼,逆來順受,仿佛沒有自己的脾氣。
但中舉之後呢,想想文章中的描述,範進很快融入了富貴圈,遊刃有餘,仿佛侵淫多年的老手。
所以說,範進究竟是什麼樣子誰都說不準。
隻能說,在不同時候,範進選擇表現出來的樣子都是最適於生存的樣子。
三十多年,從風華正茂到知天命都年歲,範進從不事農桑,亦不曾賺的一個銅板。
就是這樣一副低眉順眼謙虛受教的樣子讓人覺得打不得罵不得。
“嶽父。”
“抬起頭來。”
笙歌強硬的說道。
她還沒有看到範進究竟長什麼樣子呢。
範進應聲抬頭,隻是目光依舊瑟縮。
笙歌上下打量著範進,一身麻布衣裳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補丁,看起來也不甚合身,約莫像穿了數年略有縮水。
一張儒雅的麵孔,因營養不良底氣不足顯得有些尖嘴猴腮怯弱不堪。
的確是個讀書人啊……
笙歌再不願意承認也必須得承認,無論哪個時代讀書人身上都有一種獨特的氣質,那是一種融入骨髓的矜持和驕傲。
尤其是在這種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社會。
笙歌曾經看到過一句話,你所讀過的書,最後都將成為你的氣質和修養。
古話誠不欺我。
“範進,難道你沒有想過一邊賺錢一邊讀書嗎?”
笙歌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很難理解範進這種撞了無數次南牆依舊不回頭的精神。
“嶽父,小婿愚鈍,一心隻讀聖賢書都尚且總因文字荒謬,各位大老爺不曾賞取,難以求得功名,若是一心二用,豈不徹底荒廢。”
“再者,小婿著實不是事農桑或經商的人才。”
“小婿家中本就頻繁,常常衣食無著,哪能再經得起小婿折騰呢。”
“所以,還請嶽父見諒。”
範進低著頭恭恭敬敬的拒絕著,順帶向笙歌解釋,生怕笙歌一生氣又開始不管不顧的責罵。
那些話,難聽的很。
笙歌咂咂嘴,聽聽這話說的是多麼巧妙,讓她壓根兒都沒辦法還嘴。
北城南笙:棋逢對手啊,也不知道主播現在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