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遊跟著黑衣人到了酒肆二樓,穿過長廊,最終在一道打開門前停下。
“閣下留步,到了。”
其實根本不用那黑衣人提醒,江遊早就看到了那放在桌子上酒壺,還有那隱隱散發而出醇厚香氣。
“多謝了。”
江遊此時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一壺千裡醉上了,嘴上在對黑衣人這般說道,身體卻已經來到了桌前,為自己倒上了滿滿一杯千裡醉。
就在江遊舉杯欲飲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三兩琴聲,聲聲哀婉,似乎有無限衷腸儘訴琴中。
聽著那琴聲,江遊舉起酒杯手頓了一下,神情若有所思。
“聽這琴聲……”
黑衣人目光猛地一亮,他緊緊看向江遊,似乎是要在他身上找出什麼破綻。
江遊也隻是說了這麼一句,便舉杯喝酒,不見絲毫異常。
正如那黑衣人所表現出那樣,剛剛琴聲並沒有那麼簡單。
那琴聲之間蘊藏著深厚靈力,曲子雖然未成調,卻能聽得出是戰曲秦風,但凡是有修為修士,哪怕是到了元神修為,在聽到那曲子時都會受到影響,隱於丹府靈力真氣多少會顯露一些。
第一個音調傳來時候,那琴聲就如同刀劍轟鳴聲般,江遊體內安靜許久靈力立即翻湧了起來,他就隻能借著喝酒間隙,靠著境界能為才勉強將靈力真氣給壓製了下去。
可江遊剛剛將那杯千裡醉喝完,便又心道一聲不好。
他剛剛竟然忘了,這千裡醉可不是普通酒,而是用幾樣靈果所製靈酒,靈酒再加上那尚未停止琴聲,簡直無異於雪上加霜。
江遊臉色突然一變,捏著空酒杯手一緊,就連微微顫抖著手也都是恰好放在丹府所在。
這樣反應,看上去不像是江遊自己靈力真氣顯露了出來,而是那千裡醉中稀薄靈力在江遊體內,無法被他化用。
過了許久,他才像是終於認清了自己不再擁有修為,就連千裡醉裡中帶著那點靈氣地無法控製,他輕輕放下酒杯說道:“彈琴一定是個美人。”
調笑語氣中莫名帶著三分苦澀。
不知是看到自己無意中動作,或是因為聽到他那句話,彈琴人竟然稍稍停頓了片刻。
等到琴聲再次響起,也已經換成了一首安撫靈力曲子。
“閣下……”那黑衣人也聽出了琴聲變化,他臉色僵硬了一下,正準備開口說話,可琴聲卻突然變得急促起來,隨後又戛然而止。
“我先離開了。”
黑衣人這才止住了話頭,對著江遊告辭道。
他前腳剛走,江遊下一刻便放下了手中酒杯,輕輕閉上了眼睛,調節起體內真氣。
這下,他們應該是相信自己真修為儘失了。
黑衣人離開走遠,江遊提著心也終於能夠放下了。
他將目光看向桌子上千裡醉,重新給自己倒上了一杯,一飲而儘。
酒是好酒,清香純正、諸味協調、醇甜柔口、餘味爽淨[1],隻是,江遊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江遊拿著酒杯思索了片刻,才恍然大悟。
是琴聲。
這麼好極品千裡醉,沒有剛剛琴聲作陪,竟然也少了幾分味道。
經過剛剛事情,江遊也能夠確定,那彈琴人就隻是想試探自己,並沒有惡意,心裡不由多了幾分欣賞與興趣。
隻是可惜江遊是個劍修,再加上剛剛琴聲聽上去又與尋常樂器不太一樣,他一時間也無法確定,那人彈得到底是什麼琴。
不過,管他是什麼琴,好聽不就行了?
江遊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一邊回味著剛剛琴聲,一邊喝著極品千裡醉,手裡酒壺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來越輕,直到就連一滴酒都倒不出來了。
看著那已經空了酒壺,江遊歎了一口氣,頗為不舍得站起身來。
“小二,結賬。”
江遊說道,早就已經等候在外小二趕緊進來,隻是當他低頭看向手中江遊賬單,不由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
難道,這酒很貴?
他身上除了之前攢下幾千塊靈石,還有一瓶價值一萬塊上品靈石九轉靈露呢,怎麼也夠付酒錢了吧。
見到小二這樣反應,江遊心中頓時生出幾分不詳預感,不過他隨即摸了摸自己儲物袋,在心裡自我安慰著。
他問道:“這酒多少靈石?”
小二這才回過神來,用顫抖聲音將賬單上數額給報了出來:“合、合計十萬零三千一十五塊上品靈石。”
江遊:???
他這是遇到黑店了嗎??
“客官稍等,我先前確認一下……”
彆說是江遊了,就連那店小二都覺得這價格太過離譜,他這麼說著,正準備離開,雅間之外卻已經傳來一個陌生聲音。
“不用確認了。”
那是一個年輕男子,他語氣頗為得意,聲音卻十分清悅,並不讓人反感。
“這千裡醉是用昆侖山六穗稻,先在瓊鯨胃中發酵百年,輔以鳳凰淚,玄武血,以雷火淬煉,最後再加上北海六尺寒冰水才釀成。”
那男子每報出一種材料,江遊心裡便咯噔一聲沉下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