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的一處不算顯眼的莊子外,謝衍站在樹林邊打量著不遠處的莊子。
此時剛過了正午,天色卻依然灰蒙蒙的。天邊滾滾烏雲彙聚,總是讓人覺得仿佛將要下一場大雨。
顧玨跟在謝衍身邊,有些不解地道:“王爺,曲天歌當真在這裡?”
謝衍沒有說話,隻是微點下了頭。
顧玨手中長劍緊了一下,道:“那咱們進去?”
謝衍搖搖頭道:“你們在外麵等著,本王進去。”
“王爺,這……”雖然說曲天歌受傷了,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傷得有多重。萬一他是故意將王爺引到此處趁機設伏偷襲……
謝衍道:“不必多說,本王去去便回。”顧玨無奈,隻得點頭應了,帶著人在外麵等著。
駱明湘這個莊子是她的陪嫁,莊子麵積不小,莊上住著五六戶人家,負責耕種莊子上的土地,平日照管整個莊子。這是屬於駱明湘的私產,莊子上的收益也是獨屬於她一個人的。
蘇氏希望女兒在婆家能過得安穩富足,不僅陪嫁莊子選得都是收成好的,便是這些管理莊子的人,挑得也都是忠於駱家值得信任的。
雖然平常主子不住在這裡,但也難保偶爾過來看看或者歇歇腳,莊子上還是有一座專供主人居住的兩進院落。
謝衍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院子裡,整個院子都是一片寂靜,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這個時候莊子上的莊戶們都在外麵勞作,這裡麵自然是靜悄悄的。
謝衍負手立在院中,片刻後裡麵傳來了一個有些低啞虛弱的聲音,“攝政王,請進吧。”
謝衍漫步走到門口,推開門就看到曲天歌斜靠在廳內的榻上,身上衣著雖然乾淨整齊,卻是一件粗布衣衫。
顯然這是從莊子上不知哪個壯丁家中拿來的。
還沒進門,謝衍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混合著藥香的血腥味,不由劍眉微挑打量著曲天歌。
曲天歌苦笑了一聲,道:“拜攝政王妃所賜,王爺娶了個好王妃。”饒是曲天歌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栽在駱君搖手裡。
所以說,輕敵大意要不得。
謝衍跨入廳中,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曲天歌。
曲天歌道:“我無意冒犯駱大姑娘,不過前兩日傷勢惡化,實在沒力氣走到京城去了。”若不是他當時進了這莊子,之後下了兩天的雪,這傷勢惡化又露宿野外,即便是他恐怕也得徹底交代了。
謝衍淡淡道:“此事,你可以去跟駱大將軍和駱大姑娘談。”
曲天歌不語,他雖然從小生長在塞外,但是在中原待久了多少還是知道一些大盛的規矩的。
想起自己前後兩次對駱大姑娘造成的麻煩,著實是有些不厚道。
至於駱雲,他是真的不想招惹這位大將軍。
曲天歌歎了口氣,抬頭看看向謝衍道:“王爺既然沒有派兵大肆追捕在下,想必並不是想要我的命。之前冒犯王妃實在是迫不得已,王爺要如何儘管說便是。”
謝衍不答,隻是眼神淡漠地看著他。
曲天歌直截了當地問道:“攝政王要如何才肯放過家師?”
謝衍道:“放了他?讓他回去繼續給白靖容當狗麼?”
曲天歌眼底閃過一絲怒意,雖然他一直覺得曲放那任由白靖容驅使的模樣讓人厭煩,就像是被迷了魂的傀儡一樣,也曾經一度讓他對這個師父很失望決定遠離他。
但這不代表他能心情平靜地聽著彆人罵曲放是狗。
“攝政王……”
謝衍並不想照顧他的心情,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道:“你替本王效命十年,換取曲放的性命。本王可以立刻放了他,但是他要廢掉武功,終生不得離開上雍。”
曲天歌皺眉,“不行。”身為習武之人,他自然知道廢掉武功意味著什麼,雖然他不知道曲放如今還有沒有攀登武道巔峰的心思。
謝衍也不在意,道:“不想廢掉武功也行,他繼續在天牢住著,當然…看在你的麵子上,本王會給他換個好一點的環境。”
“多久?”曲天歌忍不住開始考慮劫天牢的可能性,當然現在是肯定不行的。
謝衍似乎看出了曲天歌的想法,道:“本王並未限製曲放的武功修為,他出不來,你可以試著挑戰一下這幾年天牢新設計的機關防禦。不過你最好記住,失敗一次,本王砍曲放一隻手。”
曲天歌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王爺要我為你效命十年,十年之後呢?我師父怎麼辦?”
謝衍道:“這個沒有時間限製,白靖容什麼時候死了,我什麼時候放了曲放。”
“……”曲天歌有些懷疑,謝衍這是在挑唆他儘快回去殺了白靖容。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裡才終於響起了曲天歌的聲音,“好,我答應王爺。希望王爺說到做到,不得讓人踐踏羞辱家師。”
“本王沒有這愛好。”謝衍淡淡道。
殺人就殺人,謝衍從來都對羞辱淩虐彆人不感興趣。
顧玨在莊子外麵等了不過一刻多鐘,就看到謝衍拎著一個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