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個逆光,一個迎著夕陽,誰也沒先動一步。這是他們倆在高一下學期“鬨掰”之後第一次正麵碰上。
“嘿,傻了?”最終是徐衍先往江天樂麵前走。他站定在江天樂麵前,用籃球輕輕地撞了下她的腦門,對她說:“天樂,這都快畢業了,咱倆彆抻著了。我手機被老班收了,你給我寫信吧。”
後來發生的事情,讓江天樂一度認為這是徐衍的陰謀,是徐衍看破自己喜歡他之後逼自己捅破窗戶紙的一次戲弄。
那天晚上,江天樂為了這封信熬了一整夜,她快樂地順著徐衍給的台階往下走,期待著徐衍看到信之後的反應。可她萬萬沒想到,第二天傍晚,她送出去的這封信被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直到大二那年冬天,兩人確定關係的那一晚,徐衍才為“退信事件”做出解釋。當時徐衍沉浸在親密的餘溫中,趴在床沿,手臂懸在半空中,看著江天樂濡濕的眼角如神來之筆般背誦了信中的一段話,一個字也不差。
年歲漸長,徐衍這張美少年的臉龐逐漸蛻變成更有棱角的男人模樣,但他舉手投足仍帶有從前的漫不經心。唯獨那一晚,他看著江天樂背信中的文字,眼神是那麼的真誠。
徐衍的心機之深,江天樂喜歡他越多,就越能深刻感受到。隻是那些年她甘之如飴,他那些折磨人的小伎倆也都成為她眼中的魅力。
徐衍像小時候一樣好動,坐在那兒來回捏自己的手指,江天樂從這聲“天樂”中抽回神,瞟一眼他的無名指,那裡曾被她弄出來的疤痕已經看不太清了。
江天樂笑得毫無誠意:“好久不見。”
兩人乾坐著,沒再說話。隔了半響,徐衍突然發問:“你現在還跳舞嗎?”
江天樂愣了下神,說不跳了。
“柳琴還彈嗎?”
“……”江天樂皺了下眉:“偶爾。”
徐衍側頭看著她,看了那麼幾秒後,對她說:“伴郎我不做了,你安心做伴娘吧。”
話落,他起身離開。
不愧是他,江天樂心底隻剩下這四個字。兀自坐了一會兒後,她起身去找剛開完會的嶽小薇碰頭。
進了辦公室,嶽小薇給江天樂倒了杯水,問她:“剛剛跟你坐一塊兒的是徐衍?”
江天樂點頭。
“倆人聊什麼呢?”
“瞎扯。”
“徐衍還是那麼帥,從小到大沒怎麼變。”嶽小薇又說,“這回焦梓的爸爸動手術,徐主任也出了不少力,這都是因為你們這幫老同學感情好。徐主任前幾天還問起你了,問我你現在談對象沒有。”
“焦梓和謝博航準備結婚了。”江天樂岔開話題道。
“好事情啊,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徐主任問我你談對象沒,我說沒有,他說徐衍也沒談,我聽他那意思,倒像是有點想法似的。”嶽小薇又把話題給拉了回來。
“你們還真無聊。”江天樂和徐衍的這一段,家長們並不知情。她聽嶽小薇這話就像在聽笑話。
嶽小薇喝了口水,接著說:“不過我倒是蠻看好徐衍這孩子的,高一那會兒他坐在你後邊,成績比你差一大截,徐主任去開家長會見著我都不好意思,結果高二文理一分班人家就冒出頭了,後來還考進……”
“下個月十八號是你跟我爸結婚十周年,你不是喜歡看韓劇嘛,我給你們訂了去濟州島的旅行,你記得提前請好假。”
嶽小薇一陣感動,失語了。隔了會兒,她溫柔地問江天樂:“貴不貴啊?”
“湊合吧。”
“一起去唄,我跟你爸兩個人有什麼意思啊。”
“這麼多年去哪兒都一起,你們不嫌煩我還嫌煩。”
“要不是你一直單身,我跟你爸才不想每次出去玩都帶著你這個拖油瓶。”
“怪我?我前幾年帶沒帶過男朋友回家?你跟我爸眼高於頂,愣是把人家嚇跑,我有什麼辦法。”
嶽小薇“噗嗤”一笑,“這事你就彆提了。話說回來,等焦梓結婚時,會有不少同學去吧,徐衍你要是看不上,就物色物色彆的老同學,你們高中這幫小孩素質都蠻不錯的。”
“你煩不煩啊。”江天樂擰著眉毛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