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的院子被兩位老人布置的很有煙火氣,六十來平方的空地被開墾成菜園和花圃,院子中間還搭了個小木涼亭,上麵攀援著金銀花藤。
鄭爺爺去社區的老年活動中心打高爾夫了,鄭奶奶陪著江天樂坐在小亭子裡,陪她喝自己配製的花果茶。
聊起鄭鐸,鄭奶奶連連感歎他孝順。江天樂一直很困惑,鄭鐸今年已經三十三了,按理說,他爺爺奶奶早該走過金婚。果不其然,鄭奶奶告訴江天樂,鄭爺爺跟鄭鐸的父親是叔侄關係,他們老兩口並不是鄭鐸的親爺爺奶奶。
鄭鐸從小沒了父母,後來又沒了爺爺奶奶,十幾歲起便跟著他們倆生活,早把他們視為至親。鄭鐸經常聽奶奶念叨,說她很遺憾自己年輕的時候沒能擁有一場婚禮,今年恰逢老兩口金婚,鄭鐸鐵了心要幫他們補辦一次婚禮。
這幾天江天樂做了不少功課,跟新娘子麵對麵交談,又多了些靈感。這會兒她正在記錄幾個鄭奶奶的想法,鄭鐸的車從院子大門開了進來。車停好後,車上很快衝下來一個三四歲背小書包的小丫頭。
“阿瞳回來啦!”鄭奶奶把撲進懷裡的小團子抱起來,忙問她下午去上英語課學得好不好,爸爸去接她開不開心。
下午江天樂到了沒多久,鄭鐸就獨自開車出了門。她心裡對上號,這小姑娘恐怕是鄭鐸的女兒。據她所知,鄭鐸現在是單身,她正猜測鄭鐸是否離過婚,阿瞳這個小丫頭甜甜地叫了她一聲姐姐。
“我不是姐姐,你該叫我阿姨。”江天樂摸了下阿瞳的馬尾辮。
“不礙事的,她覺得你年紀小,叫姐姐就叫姐姐吧。”鄭奶奶笑著說。
鄭鐸下了車,在車邊接了個電話之後才走過來。他問江天樂了解的怎麼樣了,兩人聊工作的時候,阿瞳被鄭奶奶領著去花圃邊看花了。
江天樂視線落在小孩兒身上,說已經有了方向,她回去修改好方案,周一一早會發給鄭鐸。
鄭鐸看著她,說了句辛苦。
江天樂笑笑:“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鄭鐸:“這地兒偏,我送你吧。”
江天樂擺擺手,識趣地說:“難得周末,不占用您的親子時間了。我叫輛車,挺方便的。”
鄭鐸不再堅持,待江天樂跟鄭奶奶道了彆,送她往院子外走。
邊走,他問江天樂:“記得你上次說你有個發小是教小提琴的,我想給我女兒找一個家庭教師,你看看能不能幫我找她谘詢谘詢。”
“好,回頭我問問她。不過您女兒真的還小,學樂器可以再等一兩年,不著急的。”
“你小時候學過什麼樂器嗎?”鄭鐸問她。
“我爸媽不太注重我這方麵的培養,隻不過家裡有個親戚是搞民樂的,所以我跟著她學過幾年柳琴。”江天樂笑了一下,又說:“現在的小孩子都學西洋樂。”
“倒是從來沒聽人彈過柳琴。”出了院門,鄭鐸仍沒有止步的意思。
“就送到這兒吧。”江天樂站定。
鄭鐸點一下頭,目送她離開。
走出七八米遠,鬼使神差的,江天樂回了下頭。她猝不及防地對上鄭鐸的眼睛,這人竟沒走,站在原地,見她回頭,從褲兜裡掏出手,衝她輕輕揮一下。
她隻好又遠遠朝他頷首。
鄭鐸今天不工作,沒有西裝革履,看上去比平時親切許多。大概是陪著孩子心情好,他對江天樂的笑容也比前幾次更真實。
下午見客戶,晚上要“相親”,今天江天樂穿得倒很是得體。她屬於一般愛美的女孩子,不會過分打扮,自己看得過眼即可。她長得顯小,雖然過了二十六歲,但稍微穿得休閒一點,看上去仍像個大學生,所幸還算凹凸有致,所以稍微打扮一下,也能弄出點小女人的風情。
她今天穿的這條薄毛呢裙是嶽小薇上個月陪她去買的,嶽小薇是個精致女性,在這方麵一直都有意引導她。高一那年,她要在校慶活動上彈柳琴,嶽小薇非要給她做一身旗袍,那天她強忍著彆扭穿了,年紀小,身材不太能撐得起來,被躲在後台看她彈琴的徐衍笑了一整晚。
後來上了大學,她終於開始正常發育。有年夏天,她又穿了旗袍,徐衍看傻了眼,嘴上不讚美,手上很實誠,事後還一度表示她的優良發育都是自己這幾年的功勞。
搭上出租車,江天樂收到徐衍的微信,問她離去吃飯的地方遠不遠,要不要過來接她。她壓根也沒想讓這人來接她,說已經上了車,不用了。
今早酒醒之後,她就反應過來,江文濤和嶽小薇又是讓徐衍作陪,又是讓他來接,這擺明了還是想為她跟徐衍創造機會。
嶽小薇雖然總說江天樂看不上徐衍,但多次提起徐主任對江天樂屬意,言語中有心撮合兩人。況且經曆江天樂上一個男朋友之後,她和江文濤都希望閨女能找一個知根知底的人。
這夫妻倆做事,從來都是兩手抓,副院長的兒子也好,徐衍也罷,在他們眼中,閨女跟誰多接觸都不是壞事。反正在他們心裡,男方再好的條件,江天樂都配得上。他們永遠都希望是她挑人,而不是人挑她。
進了包間,江天樂發覺自己到的並不是最晚。在嶽小薇的引薦下,她和那位英國留學歸來的青年才俊不尷不尬地搭上了話。
除了他們兩家,到場的還有神經外科給焦梓父親做手術的醫生,他帶了剛大學畢業的女兒赴宴,小姑娘長得可愛,像是不太在意這場麵,隻顧自己吃吃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