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1 / 2)

琉璃之夜 夏諾多吉 7898 字 3個月前

江天樂在莫名其妙的拉扯感中再次去開車門,她說:“你先把病養好吧。”

車裡的燈亮了,徐衍見她一隻腳已經邁出車身,盯著她頸後凸起的那塊骨頭,不鹹不淡道:“你想好再跟人家談戀愛。”

江天樂當是沒聽到,下了車,鄭鐸立刻迎過來,兩人站在離徐衍車不遠的地方說話。鄭鐸的視線往車裡落,隻見徐衍發動引擎,倒車離開。

“朋友?”鄭鐸問江天樂。

江天樂:“同學。”

徐衍這些年的存款基本都花在房子首付上,開的車自然是跟鄭鐸比不了。但鄭鐸留意的卻不是他的車,而是江天樂從這人車上下來後的神情。

鄭鐸閱人無數,女孩子一個眼神一個神態能說明不少問題。他沒再問,跟在江天樂後麵上了樓。

江天樂晚上沒吃太飽,問了問等她許久的鄭鐸,鄭鐸說他也留了肚子。

“你應該不吃外賣吧。”吃東西的問題讓江天樂感到頭疼,她覺得鄭鐸在吃方麵絕不是像她這樣百無禁忌。

鄭鐸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說:“不如你等一等。”

大概過了一刻鐘,兩三個男人搬了四五箱東西來敲門。江天樂驚住了,這下明白鄭鐸為什麼晚上非要來家裡。

一箱是少女係果酒,一箱是冰激淩,兩箱是可長時間存放的各種肉類製品和零食,最後一箱是廚房用具。又隔了一會兒,又來了一個男人,送來一個專放酒水冰激淩的小冰箱。

江天樂忍不住在心裡盤算,這樣大的人情她該怎麼還。之前倒簡單,鄭鐸送她手鏈,她就送阿瞳等價的小裙子,可眼下這一大堆的東西,難不成她要挨個估價?

這明明是很浪漫的事情,她喬遷新居,她的追求者如此用心為她暖房,她該很感動才對。可感情這東西有時候就是很無情,隻要她對鄭鐸無意,再溫暖的用心也都會變成負擔。

“愣著做什麼,我們把東西理一理吧。”鄭鐸動手去清理新裝好的小冰箱,安排江天樂把箱子裡的冰激淩先拿出來。

江天樂沒按他說的做,抬起手,把他手裡的抹布拿走,說:“你這樣我會覺得很不好意思。”

“我買的所有東西加起來恐怕都不及剛剛那個男同學送你的這個包,所以你根本不必有心理負擔,除非你覺得我隻是你的普通朋友。”鄭鐸說話總有自己的藝術。

江天樂不喜奢物,對包的門道也摸不太清,她買包向來都隻看款式,最貴的一個包是為每次見客戶準備的,不超過四千塊人民幣。鄭鐸這話一出,她才對徐衍送的那個盒子留了心。方才她竟然連品牌logo都沒用心看。

這個時候,她並不想跟鄭鐸探討兩人之間的親疏關係,鄭鐸太會說話,她怕自己掉進他的圈套裡。作為壽星,她準備先招待送禮的客人,把回禮這個難題留到日後再解決。

鄭鐸把冰激淩一個個放進小冰箱裡,放完冰激淩又放酒,他挑了個能看到廚房的位置,欣賞著江天樂手忙腳亂的笨拙的身影。

用嶽小薇的話說,江天樂是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女孩子。她在家裡除了能洗洗自己的衣服,彆的家務活一概不碰,就更不用提下廚做飯了。江文濤教育女兒的理論是“女大自巧”,他巴不得女兒出嫁受苦之前在家裡能多享點福,所以也不讚成她做家務。

不舍得女兒做,老婆這邊也得寵著,江文濤這碗水端得很平。有這樣一個父親,見識了他對女性的態度,江天樂對男人這個物種始終保持一點信心。

“要不我來吧?”鄭鐸聽見兩次關火又開火的聲音之後,主動請纓。

江天樂把鄭鐸請進來,問他煎牛排的火候,兩人站在平底鍋前麵,徒生一種生活的煙火氣。

時間往前推兩個月,剛剛和鄭鐸接洽的江天樂絕對想不到,兩個月之後,她會和這個不接地氣且很難搞的男人發展成可以一起烹飪的關係,而且還是在自己家裡。

在鄭鐸的指導下,兩人很快弄好了一些吃的。坐在小餐桌上品嘗美食的時候,鄭鐸跟江天樂講了一些他當年在外留學的經曆,如他所說,他並不是沒吃過苦的人。

江天樂突然想起海歸的話,便跟鄭鐸聊了下自己的職業發展,她問鄭鐸:“你覺得我這個年紀還有必要出去鍍鍍金嗎?”

“你想去嗎?我倒覺得你是個知足常樂的人,不會輕易嘗試新的人生方式。至於發展上限,你相信我,你還遠遠沒夠到你的天花板,即便是想充電,也不是現在停下來。”

江天樂點點頭,對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歎了口氣,坦白道:“你看我平時的工作狀態,覺得我還挺認真的對吧?那是因為我之前荒廢了很多年,我是過了二十五歲才反應過來,我該振作起來,該努力了。”

“女孩子都有貪玩的階段,年輕一點的時候多享受生活也沒什麼不好。”

“要僅僅隻是貪玩也就罷了……”江天樂無奈地笑一下,忽然不想深談這段過去。

“因為感情?”鄭鐸捕捉到她的情緒。

江天樂跟鄭鐸碰了碰杯,“也不單單是,是我一度對自己沒了信心。活在負能量裡時,人是很可怕的,好像怎麼走都走不出那個怪圈。”

“那現在呢?走出來沒?”鄭鐸問。

“當然。人生會有一個奇妙的卡口,也會觸底反彈,有時候是到了年紀會遇到,有時候是豁然開朗,總之過了這個卡口,就會脫胎換骨。你比我人生經曆要豐富的多,應該懂這種感覺吧。”

鄭鐸看著江天樂的側臉,燈光的照射下,她的眼睛亮亮的,眼神認真又專注。他對她說:“如果真有的話,那我應該是見到阿瞳的第一眼,她因為不足月,小小的身體躺在保溫箱裡,我們之間隔了三層玻璃,我根本看不清她的小臉蛋,但那一刻,我覺得我的生命變得不同了。”

“就是這種感覺。”江天樂看著鄭鐸,默契地衝他笑一下。

時間很快走到十一點,鄭鐸看見江天樂看了眼時間,很有分寸地跟她道彆。

今晚添置的這一大堆東西留下了不少垃圾,江天樂實在不忍心看鄭鐸一個人幫她把垃圾拎下六樓,就跟他一起往樓下走。

四樓和三樓的感應燈壞掉了,經過這段黑暗時,鄭鐸有意轉身護著江天樂,終於他找到機會拉了她的一把,手掌輕輕握住她的手腕。

江天樂沒在第一時間掙脫,她交換了一下手上的垃圾袋,給了鄭鐸一個台階下。

“天樂,今天晚上你高興嗎?”鄭鐸問她。

江天樂說高興,並謝謝他。

“那就好,你生日快樂就好。”

倒完垃圾後,兩人在鄭鐸的車邊告彆。鄭鐸喝了酒,司機趕來等在車裡,兩人便走遠一點,挪到樹下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