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家這些年的生活是不錯,相比一年才二十貫頂天的村民們,他們家年收入高達六七十貫。
但這是從兩年前開始賣皮草才有的,早些年也從未超過五十貫,卻要供讀書花銷,加之在老劉家是被虧待狠了,獨立門戶後就在吃上十分舍得,又修了新房子,可以說前五六年是一個子也存不到。
如今家中靠著賣皮草有了節餘,可也才兩年光景,能存多少錢?
滿打滿算,還加上縣令給的二十貫,也才六十餘貫現錢。
試想在家庭收入不菲的情況下,還花了整整八年才有存款,這五百貫簡直就是一筆巨款,甚至安家村絕大部分村民一輩子都沒見過五百貫,如何不驚?
柳氏雖也不高興那些地主老財們的做法,但女兒這也太過獅子大張口了,不由尷尬地解釋道:“生伯,阿星孩子氣的很,也不知道五百貫到底有多少,您彆聽她瞎說。”
“阿娘,我沒有瞎說!”
若不是這年頭名聲太過重要,又顧念那些含著金湯勺出生的郎君娘子們,受不得寒窗苦讀的辛苦,她還得多要!
再說自己不要狠點,那些人還以為她不肯將學習方法全部告知呢!要永絕後患當然得這樣,也才對得起那些人的心裡價位。
說不定自己要的這五百貫,那些人知道後,還會笑她果然是鄉下長大的小農女,這點錢就賣了自己的“手藝絕活”!
劉辰星看著麵露難色的安福生,考慮這裡也沒外人,索性就把話說開。
她就笑道:“裡正阿翁,他們能如此大費周章,就是為知道我的學習方法,可見有多看重。我不要五百貫,豈不是辜負了他們的看重?再說找裡正阿翁的老財也不止一家吧?至少十家得有,五百貫,也就一家給五十貫,這對於他們而言也不過指縫裡露出些許。所以,裡正阿翁,您儘管代阿星轉述就是。”
安福生也是一點即通的人,當下明白了劉辰星的言下之意,這便點頭道:“這可是能過科舉考試的學習方法,當是千金難求!阿星你才要五百貫,真是厚道人兒!”
就知道裡正阿伯是明白人!
劉辰星羞澀地笑道:“裡正阿伯,您過獎了。”
如此,一老一小就相談甚歡的說好了。
隻是劉辰星越這樣耿直的答應了,安福生越發覺得自己有以大欺小的愧疚感,臨到劉辰星送他離開時,他還是在院門口駐足道:“阿星,裡正阿翁沒用,對不起你了。”
劉辰星看著安福生布滿皺紋的臉上少見的露出愧色,這麼大年紀還是不要有心理負擔,何況安福生還是為了村裡的後輩們著想,於是讓自己一臉輕鬆地笑道:“裡正阿翁,這是公平交易,您可為阿星找了一個掙大錢的方法,阿星還得好好感謝您呢!”
聞言,安福生點了點頭,知道劉辰星在安慰自己,這個情他得領。
且愧疚的話多說也沒什麼意思,安福生不再多言,隻鄭重道:“阿星,你放心!裡正阿翁一定幫你要到五百貫,也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汙你的名聲!”
留下這樣一句重諾,安福生才佝僂著後背,緩步走了。
夕陽西下,遠方的天際一片紅彤彤的火燒雲,近處的院門也染上了耀目的金橘色。
劉辰星站在院門口,仰起頭,任由落日的餘暉照映在臉上,她微微眯起眼。
沒用的不是裡正阿翁,而是她還不夠強大。
甚至於若非柳阿舅高中進士,隻怕她就不是像現在這樣,隻用公布學習方法就能了事的。
劉辰星深吸口氣,暗自握拳,轉頭見不遠處有阿耶架著牛車從縣城回來了,她這就揚起笑臉,大聲招呼道:“阿耶,你回來啦!阿星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