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思緒一念即逝,沈仲夷鳳眸微眯,眸底一片深深的墨色,隨即問道:“爾等已來一上午,對調查可有進展?”說時,人徑直向公堂走去。
調查可有進展,顯然不是問太倉署的一眾官員,他們明擺了是被調查的對象。
監察禦史王澤文和刑部員外郎張智額頭冒汗,對視一眼均是無果,隻有硬著頭皮讓開路,讓沈仲夷一行人先行入內,他們才小心翼翼地跟在其後,由監察禦史王澤文代為回道:“下官上午已翻閱過太倉因存儲不當損耗的糧食,數額的確有些巨大。”
沈仲夷腿長步子大,在王澤文說完的時候,沈仲夷已在公堂最上方的主位坐下,當下對此回答也不表達,直接看向一旁的刑部員外郎張智,聲音不辨喜怒道:“你呢?”
張智心中一緊,趕緊更低下頭了,叉手行禮道:“回魏王的話,下官也仔細翻閱過賬目,上麵顯示的數額確實頗大,這其中怕是有些問題。”大概察覺沈仲夷不表達是對回答不滿,張智說到後麵,聲音不覺低了下去。
王、張二人所言不同,卻言下之意都一個樣,說了等於沒說。
若不是知道數額巨大有問題,還讓他們這麼多人來查什麼!?
沈仲夷不怒反笑,看也不再看王、張二人,也不去在一眾站在公堂上的眾人中尋劉辰星,隻語氣不變的澹澹道:“劉女史何在?”
劉辰星早在人群後等著了,聽到沈仲夷的點名,立馬列隊而出,從人群後走到主位下方,也不多含糊,調整自己,跟上沈仲夷一來二話不說就直接公事公辦的行事方式,叉手行禮道:
“回魏王,下官有兩處問題,以及一處建議。”
“其一,下官看了太倉署關於存儲不當的賬目,發現和呈報上去的賬目一樣,隻記載了某年某月存糧不當損失的糧食石數,並無記載這些糧食是因何損失,比如是走水燒毀?還是鼠竊?又或是糧食存放過久發黴腐爛所致?如果沒有這些明細,賬目憑證何在,豈不是成了空口無憑地隨意填寫?填賬目的人想寫損失多少寫多少!?”
說到最後,語氣不覺一重,隱含質問。
卻不及尾音落下,太倉署已經群起怒之。
一時間,喊冤聲迭起。
大概有法不責眾的心裡,其中一人就有了勇氣敢麵對沈仲夷這個龍子風孫以及一班高官,畢竟這個捏造賬目的罪名那是死罪,擋不得啊!
這人頓時滿臉通紅,好似受了天大的侮辱,忙不迭向沈仲夷叉手一禮,喊冤道:“魏王明察啊!不是下官不寫存儲不當而導致損耗的明細,實在名目太多,寫無可寫!比如一滿倉存糧,其中有被鼠竊,也有潮濕腐爛,這如何寫?根本難以分清楚。”
“至於什麼一張白紙,隨下官等人想填多少就填多少,更是含血噴人!吾等都是據以實告,魏王及諸位儘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