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為難得看了一眼劉辰星,一派好似顧忌劉辰星的樣子,斟酌道:“……如果要逐一檢查這五百座倉窖,將每座倉窖的儲糧數量稱重核算,怕是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夠。”
說完為了讓其核查難度更具象化,北太倉令又補充了一句道:“畢竟每年運往長安的糧食也才20萬石頭,已經十分耗時耗力,這數百萬糧食若是查起來……”大概怕說多了,會讓人認為他心虛不讓查,於是不待一句話說完已經歎息的搖頭。
本朝國家級糧倉,一共有三座。
兩座位於長安,一為城外禁苑之內,一在城內。二者因為一北一南,故有長安南北太倉之稱,其中南太倉又稱東渭橋太倉。
這第三座則位於洛陽,名為含嘉倉。
太倉令是太倉的最高長官,這三座太倉皆有一位太倉令,如今因為關中糧荒,三位太倉令聚首一處。
管長安太倉的兩位太倉令倒是同氣連枝,北太倉令話語才落下,東渭橋太倉令也是五十上下的人,當下就叉手一禮附和道:“而且這五百座隻是位於禁苑這部分,還有東渭橋那部分,即使規模較小,可以是上百座倉窖,若是再加上那一部分,這查起來更是不易。”
這兩位太倉令不愧一唱一和,北太倉令立馬就又道:“其實每座倉窖前都立有一塊石碑,上麵詳細記載了儲糧的時間、數量、品種、來源。”
一邊說一邊上前一步,走到石碑前引眾人看,“甚至乃授領糧食的官員姓名都有,若是要查,下官倒有個建議,其實可以核對石碑上的記載,看與賬冊上是否能匹對。”
到底是長安的京官,深諳言多必失,其實這一翻建議已經算是說太多了,接下來是不能再說了,不然就有欲蓋彌彰之嫌。
長安的兩位太倉暗中對視了一眼,皆不再言語,退到了一邊。
司農少卿向偉算不上稽查成員,但太倉隸屬於司農寺,他也算是專業人士,以防太倉署的人不周到,他也能更全麵地從旁協助,於是道:“如果每一個倉窖都稱重核對斤數,確實耗時耗力,而且將儲糧從倉窖抬上來核對,再抬進去存儲,不僅會縮短儲糧時間,也會再次發生折損情況,若再遇下雨,就更是損失慘重。”
剛才在公堂的時候他就並不太讚成劉辰星所言逐一實地核對儲糧,不過稽查小組一行人到底不是司農寺的人,很大可能不了解情況,故等到現在,眾人見過糧儲區後再言,這樣也更為直觀。
不過劉辰星所言也確實是更直接的查出問題辦法,至少給予了大家一個調查方向,他還是頗為欣賞,便思索了一二,擇中道:“要將所有的倉窖都查一遍不太實際,但是可以任意從其中抽一座倉窖核對,再根據石碑記錄和賬冊對照,想必也能有一定收獲。”
話語未落,也不知是此言正中太倉署一眾官員下懷,還是向偉是他們的上屬機構大佬要逢迎拍馬一二,他們紛紛又是稱讚又是附和,北太倉令更趁機表示自己剛才之所以不建議逐一開倉查糧,最主要也是擔心造成更多的糧食損耗。
不過不論是誰言,都隻是建議,最後還得沈仲夷拍板決定。
沈仲夷既然是最後的決斷人,當然要聽過手下眾人的看法,劉辰星身為剛上崗的稽查副手,也該發表一下意見了,何況全部開倉查糧還是劉辰星提出來的。
沈仲夷鳳眸一抬,就看向了劉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