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主公不說,但他也知道,主公定然對這一趟有了十分重要的安排跟打算,他懂主公十分看重陳三的,保不齊這一次前來陳家堡,是為了讓兩家定下姻親婚盟之事,眼下一切打了水漂,他來之前曾設想過,若見到他卻不見主公,陳白起會不會失落難過,但卻從未想過她會這樣一副“他來與不來我皆怡然自得”的模樣來迎接他。
……跟主公得知來不了時,那長久平靜緘默得令人心酸的神色相比,她會不會太沒心沒肺了一點?!
但勳翟轉念一想,或許陳三這是強忍著情緒也不一定……眼下,先將主公交待的要事先辦好再說。
“主公之事稍後再與你細談,陳三……”勳翟轉身,朝後一招手,這時,堂中魚貫入內十幾名環佩叮當的妙齡少女,她們統一服飾與裝束,一看便知是某府邸之女婢之流,且都是千中挑一的素手美人,她們每一個都嫋嫋之姿行之,手捧著蓋布托盤,然後齊齊立站定於陳白起跟前,紛紛行禮。
禮後,再統一揭開蓋布,隻見每一托盤上都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金銀珠寶,金器裝飾,有隆種場合佩戴的,有宜家宜室佩戴的,有精巧小意的,有奢華名貴的,質地有珊瑚瑪瑙的,亦有珍珠黃金的……
那十幾個羅列開來的托盤之上擺陣的珠光寶氣,簡直能夠閃瞎一室之人的眼睛。
陳白起亦被公子滄月這土豪的一筆給整懵了。
這還不算完,或許覺得禮還不夠重,喜還不夠沉,繼美女送來裝飾後,便是十幾個高大健壯士卒漢子搬來十幾口能裝下一人的大箱子,他們將箱子擺整齊在陳白起麵前,行禮後,又逐一將箱子蓋打開,隻見裡麵裝著是全色係、全款式、包攬了春、夏、秋、冬的綾羅綢鍛華衣美服。
足足十幾口大箱子裝的衣服啊!她這是要穿到何年何月才能夠穿得完啊?!
陳白起便不懂了,公子滄月這究竟是送禮還是下聘啊,有這樣成堆批發地將禮往人家家中送的嗎?
“陳三,都些全部都是主公買來送給汝的。”勳翟見她發愣地盯著這些禮物,以為她很喜歡,沒瞧著四周女子們那一雙雙羨慕又灼熱的目光嗎?他見時機對了,便趕緊替主公美言幾句好刷好感。
陳白起扯動嘴角笑了一下:“這……是他親自挑的?”
勳翟呆了一下,這……這不該是立即感恩戴德地感謝嗎?怎麼突然神來一筆?
想也知道這種女郎用的物品主公堂堂一七尺兒郎怎好意思流連徘徊,更勿論親自采賣了?連這種小事都需得親力親為,那還要那些管事仆伇有何用?
但勳翟算是看懂了,陳三並不驚喜,亦算不得喜歡。
既然禮物不喜歡,那麼接下來這件事情,他猜,定會讓她輾顏而喜的。
“陳三,主公還有一句話,讓翟親口帶給你,並且,一字不落。”勳翟正色道。
陳白起看了他一眼,思及公子滄月的身份,他的話便相當於官家發言,普通老百姓自該躬禮聆聽,陳父等人亦準備隨之行禮,但勳翟卻立即阻下她行禮,並朝她搖頭道:“這話,隻乃尋常之私事,不必當成軍令。”
陳白起聞言,這才後退一步,斂容靜望著他。
帶話?是關於她當謀士之一事出現了變故?
勳翟見陳白起這樣專注而認真地盯著他看,一時不禁為接下來要說的話而感到幾分羞赧跟緊張,雖然這話並不是他要說的,可要是卻要從他嘴裡一字一句地吐出來,當然亦會感到幾分彆扭跟尷尬。
所以說,主公他為何一定要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此等羞恥之事來啊!
隻是主公給他下的乃軍令如山,可推搪不得,硬著頭皮亦要傳送給陳三才行,於是,他憋住一口氣,努力還原主公當時的語氣跟神色,道:“陳三,本君且問汝一事,及笄後汝可願暫推婚事待留閨閣一載,汝若願等本君這一載,本君定還汝未來一個……繁華一世的錦繡年華。”
陳白起先起是因為擔心她職位有變動一事而仔細聽的,但後來卻越聽越有些聽得模糊跟失神了……她覺得這段話好似哪裡偏了軌道,失了焦點,因此她瞳仁微緊,麵目滯僵。
陳父則茫然地“哐當”一下,跌坐於主位之上,久久無法緩過神來。
姬韞下頜繃緊,複雜而隱忍地注視著陳白起顯得飄忽的側臉。
這……已經幾近算是表代了公子滄月一的腔愛慕之情了,被這樣一個人當眾許下一年之承諾,她先前雖說隻是誤會,但眼下……她又會如何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