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謀士,獻藥隻為卜筮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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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這裡便是梅林小築了。”

陳白起令租賃的馭夫將牛車安置妥當,便帶著姒薑與巨於一片清氣滿乾坤燁燁的梅林外,遊步徘徊。

非不能入,而非輕易能入。

“此處清靜宜人,且離郡城不遠,采買換置皆為便利,那對夫婦於此處調養身體倒也會選地方。”姒薑一襲布衣粗衫,一張普通臘黃麵容的麵龐綻出一抹更勝梅花嬈灼的笑意,似眉眼都似揉碎了陽光綻放的花兒一般。

此處無旁人,他也毋須顧及著介個。

“怪。”巨繞目一周,意駭簡短。

“看出來了?這應當是布了一個迷宮陣法……”陳白起悠悠一笑,領襟間繡刺的馢梨落映著柔光,閃褶著一圈銀色徽紋,彆致雅韻,她取出一把“青鸞扇”輕輕地搖動,恣意昂然。

這是製作給“陳家軍”策士的戰器,她自個圖漂亮兼實用便也多預留了一些,眼下她裝扮成一名褒衣博帶的少年士子,手無長處,自是需要些許道具飾飭飾飭門麵。

“陣法?”姒薑看了陳白起一眼,眸轉微光:“這對夫婦本事倒不小,怎麼破?”

陳白起睨了他一眼,拿著羽扇尖尖漸變的旖旎之色輕點一處:“你們且隨我身後而來,入陣後彆隨意張望。”

姒薑挑眉,巨正兒八經地頷首。

三人方一入陣,沒走幾步,這滿樹梅花便似活了一樣,如精怪一般汲食著四周精氣,異樣的燦爛奪目,彆樣的嫵媚撲香,陳白起喜梅,卻不喜這種飽含誘導性的梅陣,於是亦目不斜視,於前,獨自開了麒麟瞳,眼角蘊染出一絲紅緙般深邃紋路,這是以往開麒麟瞳不曾出現過的,是以陳白起並無察覺。

一開麒麟瞳,便可無視一切迷惑人眼的陣法阻擋,直搗黃龍。

她雙袖垂下,眉目清郎,鋪披著暗香浮動漫步於梅林之間,花落人陶醉,遠遠地望去,隻見前方一株株梅樹那紅梅像是被顏料染過似的,鮮豔奪目,一片一片的紅梅樹看起來就如同一叢叢火苗在跳躍。

姒薑略感眼睛疲倦,看什麼都冒著花兒似的。

“這陣中行久了,似有迷惑眼睛消耗神力的效果,你們閉上眼,再隨我走。”陳白起道。

姒薑立即閉上乾澀的眼睛,辨聲聽位。

巨則遲疑一下:“女郎、可行?”

陳白起輕嗯了一聲。

於是,巨亦閉上了眼。

於梅林深處,一處溪橋後方竹舍,山水開精舍,對戶池光亂,閒堂閉空陰。

一葦席上,一名麵色瘦弱蒼白男子衫袖垂地,正在煮水烹茶,突地,他動作一頓,偏仰起麵來,那年過而立卻仍舊沉澱著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麵龐並不因其病容而削減多少,他朝廊廡下一溫雅秀麗的女子笑了一下:“夫人,有人前來闖陣了。”

那女子一身藍色的翠煙衫,梳著一垂髻,發尾簪有一墨玉鳳尾,眉眼是彆致清麗,年約三十左右,端是風韻有佳的年紀,。

“夫君,莫非有何特彆?”女子黛眉輕揚,紅唇冶豔。

這往日誤入或直接闖入梅陣之人甚多,從不見夫君多疑入心,眼下卻特地提及此事,若非特彆便是有異。

男子又笑了一下,他唇色淺淡,透著一種不健康的紫烏,語氣亦有著幾分中氣不足的虛弱:“他們入陣不破,卻直接朝著這廂而來。”

梅玉夫人雙目如星複作月,驚詫了一瞬。

“入陣不破,如何出陣?”

“眼下此事尚不必追究,還是先專心應付遠到而來的客人吧。”梅玉夫人之夫君柳樊籬將視線拉長,望著門外那一片林蔭道上。

梅玉夫人折纖腰以微步,一抬頭,便見三道人影映著樹蔭影影綽綽,至遠而近信步走來。

她定睛一看,呆了一下。

這前頭之人,其模樣與身形皆令她有一瞬間的熟悉,她噓微起善眸,再細下一觀,卻赫然認出了陳白起。

陳白起外貌改變得不多,隻是弱化了麵容的女氣,加強了男子粗獷的英氣,當然熟悉之人多少能夠辨認得出,而梅玉夫人曾為陳白起主持過及笄儀式,因此亦曾細細地打量過陳白起麵相,當時因其麵相著實古怪特殊,方將她記憶深刻。

眼下,見她一介弱小姑子,竟至千裡之外的平陵來到滇池憫蘇,一時心下訝異不解。

不過,到底是夫君故交之子,她自不會如待其它莽撞無禮之人般強勢驅逐,她變幻了一下神色,端起長輩之溫和微笑姿態上前接待。

柳樊籬自是不曾想過來者會是故人之子,他眼下亦是疑惑不解。

陳白起至林蔭道而過,越過小橋溪水,最終立於輾泥花香的院牆之下,她嫵然一段風姿,談笑間,唯少世間禮態,斷絕代風華無處覓,唯纖風投影落如塵,便恭敬朝廊廡立下的兩人施禮。

自然,她行的乃男子晚輩之禮,畢竟一身男裝再行福禮,不倫不類。

“晚輩白起無狀,特地前來梅林小築拜訪柳叔與梅姨。”

梅玉夫人疑是驚訝地下階上前,迎向陳白起,她托起其雙腕,語柔清麗而親和:“原來是白起啊,你怎會來憫蘇,既然來了,你父為何卻不曾書信一封告知,姨險些誤會。”

陳白起聽出她的言下之意了,她抬眸,忙解釋道:“前往梅林小築乃因有急事突生其意,父親尚不知白起前來,望叔、姨求諒介個。”

“原來是瞞著父親,噯,你這孩子……來,快些入內。”

這時,柳樊籬緩慢步下階,他看著陳白起,感歎了一下此子裝扮男子時的落落大方,禮數周全,便笑道:“白起這番打扮倒是雌雄莫辨,令人險些誤會這諫之平白又多了一小子。”

諫之,陳父之字。

陳白起向柳樊籬行了一禮:“柳叔,可安好?”

“有心了,一切無恙。”柳樊籬道。

陳白起雖與梅玉夫婦此次乃第二次見麵,但因著陳父這一層關係,但是相談甚歡,當然這也多虧了陳白起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

姒薑與巨此時卻十分低調,不言不語將隨從的職責進行到底,他等立於廊下緘默靜候,而陳白起則與梅玉夫婦則跪坐於草堂煮茶傾談。

一番問候寒喧之後,梅玉夫人突然提及:“白起,你入這梅林時,可曾察覺到有什麼異樣?”

陳白起亦不裝傻,直接道:“梅姨可是指……梅林布置的陣法?”

“你懂陣法?”梅玉夫人直直地盯注著她的眼睛。

顯然她是不信的,陳父與柳樊籬年少時乃知已好友,陳父頎賞柳樊籬之高風亮節,而柳樊籬則頎賞陳父之學識隨和,兩人雖多年不見,卻一直通信交密,柳樊籬亦從陳父信中字裡行間多少了解陳嬌娘是怎樣一個人。

當然,柳父信中的陳嬌娘必然是經過美化的,但就事論事,以往,她的驕縱與粗俗(不識禮數不學無術),他卻是知道的。

柳樊籬曾跟梅玉夫人提及,甚是遺憾陳父一生隻留下此子(女)。

這樣一名姑子,哪怕以往可稱之為年幼無知,眼下及笄後懂事乖巧,卻不可能一下變得高深莫測,因此她將懷疑的目光從陳白起身上,不動聲色地轉向她帶來的兩名隨從身上打轉,卻是看不出個什麼究竟。

一人樣貌氣質皆十分尋常,一個樣貌與身高倒是十分突出,但瞧著卻憨呆了幾分……這樣兩人,會懂那奧妙玄變的陣法?還是說,人不可貌像?

“自是……不懂。”陳白起如何不知梅玉夫人的想法,她含笑搖首,又見梅玉夫人還想試探性地說什麼,便自己先一步交待出來:“梅姨,這陣法白起的隨從陳薑略懂一二,他曾是遊曆周國的方士,見多識廣,但破陣卻稍嫌不夠,吾等隻是僥幸順利出陣而已。”

梅玉夫人聽了這話,於柳樊籬遞了一個眼角,隻得抿唇含笑不語了,但觀其神色,亦不知信與不信。

當然,她信與不信這於陳白起關係不大。

她這一趟特地前來憫蘇並非過來跟他們夫婦聯絡感情的,卻是來談重要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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