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她舉爵,麵色亦因此景此人,而酥軟柔和許多:“哦,何以看出?”
“這暖席閒逸,飲酒弄琴,便可見心情十分順暢,若抑鬱者,可彈不出那般高山流水的琴音。”陳白起笑著舉起爵,與他對飲。
她淡抿了一口,此酒倒是比較清淡,還夾帶著一股清甜的果香,想來是怕她不勝酒意,故意挑的一款適合她的酒吧。
公子滄月若有所悟道:“如此說來,的確有一件喜事。”
陳白起臉上的笑一頓,不知為何,一聽他說喜事,突然便想起不久之前孫鞅跟她說的,他與那齊國的西華公主聯姻之事,便意明不明地淺笑了一下。
“如此,那得恭喜公子了。”
公子滄月不經意聽出她話中的意有所指,略感狐疑,他道:“白起,知道是何事?”
莫非她知道了?
陳白起心底冷曬,這件楚國上下都快知道的事情,他倒是還要對她賣起關子來。
見陳白起緘默,公子滄月倒是沒有繼續追問,他換了一個話題,道:“白起,你為楚國數次立下了大功,如今該有功之臣都得到應有的賞賜,隻有你身份特殊,不便明著嘉獎,可你若想有什麼獎勵,即可與我講。”
陳白起一聽這話,心忖,這次赴宴莫非是赴的是功臣宴?
她抬眸,一雙烏黑杏眸半掩,似有無儘的神秘隱藏其中,如夜色星空,她小心翼翼道:“什麼樣的獎勵都可?”
“自然。”公子滄月手中有一下無一下地擺弄著的青銅爵,眼睛卻一定盯著她。
陳白起彎起唇角,舉爵抵唇,卻頓了一下,隔著酒色霧意看向他:“那便請公子遵守先前與白起的約定,與我契約吧。”
公子滄月一聽這話,心中無不失望片刻,他將爵中酒一飲而儘,轉過頭,淡淡道:“此事明日後日,哪日都可,但這是約定,並非嘉獎,因此你可再提一個要求,無論、於私都可。”
“於私”兩字,不知為何陳白起聽他念得特彆地重。
陳白起一時鬨不懂他究竟意欲為何,便試探性地婉拒:“白起於願足矣,不敢再貪求。”
公子滄月哐地一下放下酒爵,麵色帶了幾分厲色:“你不妨貪求,本君亦當滿足於你。”
看來他是認真了,連“本君”的自稱都鄭重拿出來顯擺了。
陳白起見他對自己再三地相勸,心中一時隻覺好笑。
這完成要求的人乃是他,哪有人這樣使勁地慫恿彆人提要求的,好像還是提得越難越好似的。
陳白起古怪地瞅著他,他今日一番行為,倒是頗為奇怪,哦不,應當是從好幾日前起,他的舉止行為便開始怪怪地,令人摸不著頭腦。
他一直避而不見,卻總是托人給她送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有不知道哪一國供獻的稀奇寶物玉石,亦有哪一國朝供的華衣美服,還有一些上好家具擺設,甚至還給她送過一些毛絨絨的可愛小動物。
她其實對這些東西都沒有什麼興趣,不有夠謝辭的她都收了,完整地放在房中,隻是小動物什麼的,就恕她接受不能,她可不會養這種脆弱而嬌小的生物。
她曾一度奇怪,他這種種的送物行為……倒有幾分像是在刻意討好她。
陳白起連飲幾口酒,原本一路走過來被吹涼的身體,已經重新暖洋洋的了。
見公子滄月態度如此堅決,她再拒絕倒是有些不知好歹了,於是她便想了想,現今她到底還需求些什麼。
最終,她有了想法:“既然公子如此慷慨大方,白起再推辭倒顯得矯情了,白起醒起,確有一事想與公子商議。”
公子滄月緊緊盯著她:“但說無妨。”
他知陳白起早已對他芳心暗許,隻是一直顧及兩人身份的差距無法得以實現,如今他給她拋出一個這樣大的誘餌,想來她定會把握機會提出讓他娶她為夫人的要求。
倘若她真的提出來的話,他想……他定不會推辭的。
白起斟酌了一下言語,有些莫名其妙他眼中那灼燙的……期待,她與他對視半晌,表示……看不懂。
既看不懂,便罷了。
陳白起轉過開,繼續她要講的事,她首先醞釀了一下情緒,表示為難道:“想來公子定知吾父當初在祖父逝去後,便是得勢的叔伯一家故意挑了一個錯處,葬送的官職並剔除了陳氏族譜,貶為一名庶民流放平陵縣,這件事情,一直是他的一個心病,因此,白起可否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