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主公,隻因相識不相認(2 / 2)

“嗯……這便不知了,不過據聞相伯先生曾經身邊有一名相伴多年不離近身的仆僮,可惜啊……年歲不大便在楚國沒了。”

陳白起一怔。

他說的那個僮仆莫不是……

楚國?

為何又是楚國?

陳白起掩飾住眼底的波動,儘量以一種尋常好奇的語氣問道:“哦,陸瑚兄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陸瑚道:“說來也是因緣巧合,出這事的時候我正巧跟著先生曆遊到了楚國,當時……噯,總之這件事情鬨得大,說來也是一言難儘。”

“那便長話短說。”陳白起順勢接口,或許覺得自己語氣太過急切,陳白起緩了緩便解釋道:“陸瑚兄,其實我一直亦是對相伯先生崇拜有加,難得千萬分好運能夠遇見一向仰慕之人近在眼前,哪怕因自身之微無法親身拜訪,亦想旁側探知些許,隻望陸瑚兄不介意。”

陸瑚倒是看出“陳煥仙”對相伯先生一事的尤其在意,他猶豫一下,覺得此事也並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大事,方歎了一口氣道:“其實這事我知道的也不甚詳細,前年楚國可謂是發生了一件大事,在繼楚靈王繼位後,前楚王的嫡長子的屍體不久便被人找到,而相伯先生好似與此事有關,在楚靈王的追捕中,相伯先生的隨身僮仆替他擋了一刀死了,從此相伯先生便與這楚國算是結了仇,接著他便去了秦國。”

陳白起聽完,愣了好大一會兒。

楚先王的嫡長子?他怎麼會死了,她記得她分明將那孩子安置妥當帶走了,他為什麼會死了?!

是誰殺了他……不,不會是相伯先生的,亦不應是他。

他沒有理由那樣做不是嗎?

心中雖然有許多疑惑,但陳白起考慮陸瑚一介外人知道的估計亦不多,而她再問下去估計會惹人懷疑,便收住了聲。

隻是,想起這件事來,她心底還是覺得有幾分沉重。

陳白起其實一直不想再與過去有什麼牽扯,其實也不過是自欺欺人,隻因為她拖延一些時間去適應……她已經失去了“他們”這個事實。

“走吧。”陳白起道。

“這……不去打個招呼?”陸瑚眼巴巴地瞅著孤芳自賞的相伯先生,言語腳步卻是踟躕了。

難得遇上這樣一個機會,他真有點控製不住想上前傾吐一腔熱血崇拜的衝動。

陳白起猶豫了一下,她相信就算明處相伯先生是一個人,暗處亦絕對有守衛保護,她不想再橫生枝結,便道:“先生乃世外高人,他既是獨處一人,便是不願意有人在旁叨擾,我們貿然上前打擾必不妥。”

陸瑚亦不是不識趣之人,但這個人是相伯先生啊,傳說中能辨鬼神,博古通今的大人物,讓他就這樣離去他確心有不甘:“可……”

或許是他們站的時間太久了,久到相伯先生不留神都能發現他們了。

他於花叢中望向他們,他先是掃了陸瑚一眼,接著在觸及陳白起臉上時,目光卻微愣了一下。

這少年……何以瞧著有幾分眼熟?

這是當然的,女版的陳白起跟男版的陳煥仙無異便是一對雙胞胎,鼻眼嘴的構造都相差無幾。

而正因為著這種難以辨彆真偽的熟悉感,相伯先生率先出聲了。

“可是樾麓書院的學生?”

他的聲音溫溫淡淡,像一壺不燙的清茶,卻有一種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陳白起與陸瑚不敢再遲疑,立刻上前請禮。

陸瑚自是激動與拘謹的,而陳白起則拿餘光打量他。

昨日神色匆忙,又因諸多避忌,因此她不曾好好地看過他,如今再看,隻覺許久見他了,他雖還是那樣仙梵佛性,卻失去了煙氣味,如一尊剔透無暇的琉璃,他似被病痛折磨的越發衰弱,原本合身的衣袍愈發顯得空蕩蕩的,麵色是病態的蒼白,唇色卻有一抹詭異的紅。

那抹紅色的妖嬈,像陷入絕境卻孤傲從容的白鶴,白翎仙羽,弱態纖柔,哪怕死亡也無法帶走他的美,他眼神仍是堅韌而玲瓏萬千,留下的是一分慵懶,一樣動人心魄。

他變了。

陳白起從沒有這一刻那般確定過。

她所認識的那個相伯先生,與眼前的這個相伯先生相比,竟令她感覺到陌生了那樣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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