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主公,彌生村的壽人(2 / 2)

這種鎮定不是因為有某種依仗而撐出來的強硬,而是一種經曆過世事浮塵歲月無情而沉澱出來的純粹之感。

真的很像,有時候放鬆心神的時候,他總能從這張陌生的臉上虛幻出另一張臉來。

若她還活,估計也會像這樣不放棄,不失去一絲一毫的機會,抽絲剝繭地尋出她想要的答案。

因為,她總是這樣不頑於劣境之人。

後卿忽然有了些惆悵,並沒有正麵回答,隻出聲反問:“倘若這兩國知曉,你以為這些壽人如今還會安在於北外巷子?”

陳白起瞳仁像暗夜的燈芯炸開,閃爍出一種詭異的寒意。

不會。

這世上存活著的人,擁有越多便會產生更多越於自身的*跟野心,或許,也有著太多的遺憾跟失去,愛人,親人,恩人,欠愧之人,大能之人……若當一個擁有橫行之權的人知道這世上有一種能力,是讓已死之人複生,這樣的存在簡直能夠令人瘋狂。

即便,讓他付出再嚴苛的條件,也會有人不惜獻上任何代價。

可問題是,這樣不鮮於世的重大的事情,這樣一件連參與者都不知曉的機密,陳白起相信,這世上真正得知之人絕對不多。

而壽人能夠存活至今,除了他們將自已固封自守於一隅不出的緣故之外,更多的則是,他們的存在早被人湮沒於世人視野,漸漸便無人知曉壽人的存在。

像陳白起為了更適應這個世界,了解這個時代,也算是在樾麓書院翻過不少的關於地域種族習俗的宗卷,卻從未聽聞過此事。

所以說要挖掘出這樣一個種族的存在,也絕對是費儘了心思。

所以……後卿為何要將這樣機密之事……儘數告訴了她。

她不相信,隻是因為她付出了所謂的“代價”,而他接受了她的“代價”說法。

一定另有隱情。

她為此猜測了很多種的可能,最終,隻有一個答案最讓她難以忽略。

那就是……她其實也參與在其中了。

她的存在或許並不是她以為其實是下在孟嘗君的這盤棋上,而是下在了後卿更早布下更周密更大圖謀的棋局當中。

他並不擔心她知道了這件事情會產生影響。

陳白起假裝自已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依舊平靜道:“你也說過,這些壽人如今血統混雜,還變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那他們還有傳聞中的能力嗎?”

後卿就喜愛看她這種表現,他露出一個極其柔和的笑,眸色中,卻有一種令人心驚的光:“這些人或許不行,但擁有壽人純血統的,也並非不存在。”

是誰?

陳白起一咬緊牙關,才避免那即將脫口而出的問話。

她好像盲人摸象,有幾分明白,他這一趟來齊的大體目的了……

另外,或許是因為麒麟血脈蘇醒導致的她的精神力較一般人更高,她有一種預感,他口中所說的那個“並非不存在”的純血統壽人,與她是有關係的,或者該說,她與這個人應當是認識的,否則,後卿也沒必要跟她講這樣多。

隻是,那個人究竟會是誰?

陳白起將自己變成陳煥仙後認識的人一一篩選過後,卻完全沒有頭緒。

“而這個人,其實才是你的最終目的?”

陳白起看著他,而後卿卻但笑不語,與以往言行舉止並無不同,他將一隻手掌輕輕地壓在她陳白起的肩膀處,陳白起卻莫名有了一種危險的感應,她想避開他的靠近,卻先一步渾身一軟,險些站不住腳。

叮——係統:恭喜,你已完成“支線任務三”探索真相,獲得經驗值40000,齊國通用幣x2000。

在係統的任務提示音響起的同時,另一道像琴音一樣低醇而遺憾慈悲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話。

“本來想過,若你依舊當你的‘陳蓉’便將你完整還給孟嘗君亦無不可,可是你卻偏偏選擇了‘陳煥仙’,陳煥仙啊……既然你要當他,那便要擔起他的責任了……”

陳白起顫睫抬眸,定定地看著他,烏黑的瞳仁蒙了一層霧霾,感覺全身一陣一陣地發麻發軟,像觸電了一樣,力氣一下都被抽走了。

“你對臥……桌了神麼?”

你對我,做了什麼?

這麼一下,她連舌頭都開始發麻了,連話都開始說不清楚了。

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手段?應該不會是下藥,因為陳白起本身的職業便是巫醫,對藥物反應一向敏感,再加上她哪怕表麵上與他“相談甚歡”,實則暗中卻一直戒備著他,由始至終,她沒有察覺到他有她下手的時機。

如果不是在相處時動手,那隻可能是……在她醒來之前……

醒來之前?

陳白起想起了不久前小白曾對她說過,他在她昏迷時脫了她的上衣,在她的身上塗過藥汁,隔天又給她喂過一碗“臭汁”,想來這些與她此刻渾身發麻發軟的症狀脫不了乾係。

見她支撐不住搖搖欲墜的模樣,後卿垂落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最終伸手扶住了她,並讓她靠在他的臂彎之間,他垂眸盯視著她的麵目,額上那顆妖異的水滴血鑽與他那張空朦無暇的麵目形成鮮明對比。

“你很聰明,你曾跟某講,楚國也有人進漕城,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說中某的心事,那你不妨猜猜看,楚國那邊會派誰過來漕城呢?”

趙與蔡投誠於楚,而此番楚也加入了漕城紛爭,陳白起也不是沒有猜測過,其實針對孟嘗君之事乃楚國在後操縱,而趙蔡不過是明麵上的傀儡罷了,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趙與蔡要與齊作對,完全是以卵擊石的行為,若背後無人撐腰慫恿,豈敢如此行徑?

陳白起腦子也快停止運轉了,她瞳孔中的後卿已經完全糊了成了一片,連他說的話也隻聽到一些斷斷續續。

也許也知道陳白起此刻的狀態,後卿也並不需要她的回應,他隻是忽然有了興趣想找一個人傾訴一下他壓在心中許久的事。

“你可知……這世上,總有一些人……一些十分悲哀的人,他們會在失去了一生最珍貴的之後,表現得痛徹心扉,他們會想要挽回失去的,為此能夠不惜一切……而某,願意替其製造一場美妙的夢境,隻是……哪怕夢境再真實再美好,夢始終都隻是一場虛幻的夢罷了……嗬哈哈哈……最終他們會發現,當夢境醒來後……”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低,透著黑色夢魘的溫度:“殘忍與絕望才是這世間的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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