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滄月沒再聽到任何聲音,也沒察覺到任何的異樣,就像他方才不過是幻聽了。
他緩慢地轉頭,怔忡地看向側手旁矗立著的冰冷棺木。
是你嗎?
是你……在呼喚孤嗎?
他伸出手,像害怕又像期待一樣地撫摸上去,指尖在觸碰到棺木時,一寸一寸地變涼。
“再喊一聲……若真是你,你再喊一聲可好……”
沛南山長將楚滄月從頭到尾的失態都儘收眼底,他垂落眼,似嘲似笑地輕嗌一聲:“世上當有癡者……”
而這時,軍中倏地飛出一道纖瘦高佻的身影,他出現得如此突然,令許多人都驚異地瞪大了眼。
他身型很輕,像一片羽毛一般輕盈地落於楚滄月身旁,一頭柔黑長發輕飄靜落於腰間。
“事到如今,你狠不下手,便由我來做吧,反正再臟再醜陋之事,隻要有一絲希望令她複活過來,我便會去做的。”
冷冷柔柔的聲音出自一名一身豔得惹火、俗得清冷貴麗的男子口中。
他看著楚滄月,似笑了一下,眸輕彎似弦月。
“你瞞著孫鞅還有所有人策劃了這一切,並隻帶著她的舊部來到此處,我以為你早就有了背棄一切的覺悟了,不是嗎?”
男子有一雙令世人著迷失神的眸,卻又長著一張極其平凡的麵容,而這樣矛盾的氣質與容貌都不及他一身風華絕代的氣質來得令人注目。
他站在楚滄月身邊,十分清瘦而窈窕,有一種陰柔之感。
他手中握著一支小三角旗,斜睨向壽人中的百裡沛南,轉動眼珠,嫣然一笑,這是一種常用以形容女子嫵媚的表情,而在他麵上卻如此和諧又邪性。
那猩紅的嘴唇冷酷地吐字:“除了百裡沛南,其餘之人格殺勿論!”
而楚滄月自那男子出現後便恢複了先前的孤傲冷漠,他站在棺材旁邊,側麵冷暗,聽了他的話凝默不動。
而與楚滄月的“靜”相反的是,之前聽楚滄月調令的部隊因此人的話而“動”了。
他們就像一頭剛睡醒的猛虎,開始抖摟起一身威風凜凜的鬃毛,仿佛下一秒便會一躍而起撲殺過來。
沛南山長一方霎時都緊繃了起來,莫荊更是疾步一閃橫劍擋在了最前,厲聲道:“浪來風擋,劍來軀阻,且狂且野,吾等絕不屈服!”
“軍師,我等救是不救?”魏醃看著前方,緊張地問道。
馮諼皺起眉頭,手指急促地敲點著劍麵,他抿著唇:“若是此時出手……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而與楚軍為敵,以他們目前這些兵力著實……
“可主公……”
馮諼這邊因為心有顧及,一時之間亦都不知該不該出手。
但猶豫期間,沛南百裡那方已與楚軍已交上手。
飛羽軍雖說脫離了陳白起的布陣,可已自成一行,擁有自行變換陣型的能力,其箭準度與攻擊力都非一般射手可比。
莫荊與那群俠客自是布陣在前阻擋,可惜卻力久不支,他回頭朝沛南山長等人喊:“速離!”
沛南山長正護著一對母子不斷地退後躲避射殺,聞言卻目光堅毅地搖頭。
“事已至此,且共同進退吧。”
壽人們不懂武,在被逼著躲閃時都踉蹌著倒退,一些年幼者與年老者不堪重負摔於地,有痛喊聲,慘哭聲,聲聲響徹而起,他們自知已無退路,一麵容枯槁的灰眸老漢推開眾人衝出,他回頭朝百裡沛南淒厲地高喊一聲道:“子期,你不必為了我等妥協,此番我等與你同生死又何妨!”
隻見他不知從身上何處倏地拔出一短刀,睜大了眼,顫巍著白灰胡須,便用力插入大腿之處。
許多人看到這老壽人的舉動,都看傻了眼了。
“他做甚?”
“莫非太過懼怕楚軍的殺戮,便先行自殘解脫?”
彆說下方的那些人看了大感不解,連上方的陳白起看了老漢那不由分說便自殘的舉動大感意外。
這是打算自殺?可自殺為何刀刺大腿而非身上的其它致命部位?
叮——係統:請注意躲避,檢測到前方蔓延出一種未知毒素,請注意避毒,毒素正在進一步加深之中,吸入者將不同程度中毒。
陳白起聽了係統的提示怔愣了一下。
毒素?中毒?
怎麼係統忽然會提示有毒?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