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主公,撩到個同盟(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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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女”沒下場,她隻步下了表演台式的宮啄鳥簷,便立於舞台一角,因為她一動,如意姬便一個輕盈似草叢蝴蝶一般躍舞攔於她前,她退,如意姬便輕步曼舞像燕子伏巢,攔了她退路,她進,如意姬便疾飛高翔像鵲鳥夜驚,截了她去路。

最終,她頓足,唇畔含笑,嫻暇垂手靜靜地站在舞台上,看著如意姬圍繞著她“翩然起舞”。

一開始“湘女”並不懂這如意姬想做什麼,而等到她在欺近她時,紅紗朦麵下,她看到了一雙熱烈、挑釁、甚至是邀鬥的妖豔目光時,她方才明白這如意姬的“用心”。

原來讓她按奈不住,提早出場的因為是……嫉妒啊。

想來這如意姬因生得貌美,被一眾位高權重的男人追捧早已心高氣傲,她不屑於私底下玩些內院手段,而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讓她屈服、羞辱,甚至最終隻能不戰而敗地悻悻退場。

的確,若是真正的“湘女”,一個剛學舞不久,且常年被如意姬壓一頭的樂娘,麵對如意姬那精湛的舞技、與控場的自信遊刃有餘,隻怕一慌,還真會因此而手足失措。

可惜了,現在站在這裡的人,是她陳白起。

舞技,她的確比不上浸淫有十幾年穩打穩著基礎的如意姬,但比心理素質,她這數不清多少次從生死邊緣歸來之人,難道還怕一場區區的鬥舞?

而如意姬見“湘女”被她釘在了舞台上,得誌得意滿地抿唇一笑,一雙妝點得漂亮的貓眼眸子彎起。

今夜,是她如意姬的主場,這些客人全都因她而慕名前來,她自不會讓彆的樂姬舞娘有機會在她主場上獨領風騷,她便要讓她站在她的舞台上,親自看著,她是如何親自將她輾壓成地底的汙泥。

尤其是今夜,有著她愛慕的男子亦有著一群愛慕著她的男子,隻有她如意姬一人是這舞台的主角。

她會在這舞台上成為矚目一人,她會在這場舞之後,完成一件舉國震驚的大事!

她會讓她明白,有她如意姬在,哪怕她再會嘩眾取寵,隻要她一出現她便隻會被襯托得黯淡無光。

看穿了如意姬眼中那絲歹毒又嬌縱的想法,陳白起輕笑一聲。

嗬……

這倒是一個“好性子”啊,既然如此,那便不妨再更嫉妒一些吧。

陳白起眸轉一波風月之意,若說方才她在似風似火一樣盛烈的如意姬麵前就像一座玉塑的雕像一般,靜謐卻死板,那麼這一刻,她便——活了。

她將頭上盤好的發髻一抽,那如瀑布一般的黑亮秀發便柔順垂落於背,她本穿了三層章衣,外層為紅,她解開桃紅外衣繁瑣的結扣,扯開腰間飄逸的細長衣帶,將那桃豔緋芳的外衣褪落。

如意姬一愣,眼露不解,而那舞動的身姿亦緩慢了下來。

這時,場下的眾賓客也都一並傻眼了。

她、她、她在乾嘛?

為何當眾脫衣解帶,她莫非因為如意姬的風彩過甚,便自暴自棄了不成?

天香閣二樓廊廂內,贏稷一雙劍飛入鬢的濃眉驟然擰緊,他灼灼地望著舞台之上當眾脫衣的“湘女”,險些將手上的銅製酒爵給生生捏變了型。

此刻,他的心是滾燙的,但眼卻是極冷的。

一旁的贏虔則瞠大眼,笑染滿頰,忍住想鼓掌激賞的衝動,拿興奮有趣的眼神鼓舞著下方脫衣的“湘女”。

“此女,脫衣甚妙啊……”

其它人則嗤笑一聲,不與苟同。

稽嬰坐在贏稷旁,自然看得出他在聞言時,渾身徒然一僵,那壓抑著的陰鬱森意令他怕他一個衝動便舉劍將贏虔那蠢貨給宰了,唯靠近贏稷耳邊,出聲安撫一句:“我瞧她怕不是在胡鬨,能唱得出那般歌聲與詞曲之女,你該相信她。”

贏稷斜睨了稽嬰一眼,見他不似在說反話,這才一點一點鬆開眉心,放開按劍的手,穩坐下來。

而稽嬰見此,既感驚訝又有一些好笑。

他從不知一向老成持重、甚至有些老僧入定的好友竟真對這樂伎有了在意,以往從不知他有這般氣性,以為他這一生估計隻會在國事政事上費心,卻不料,原來當他碰上他在意的姑子時,會是這般護短的模樣。

也是,以往他沒遇上過,而稽嬰也隻能憑印象猜測,以為他在情事上也會像處理公務一樣冷淡自重,但事實上,他好像給猜錯了。

原來冰遇上水,並一定隻會慢慢融化,它也有可能會直接爆裂。

稽嬰視線瞥向舞台,這倒是他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起這個“湘女”,一個或許已不是湘女的“湘女”。

高處的燈火將舞台裹得明亮摧璨,交錯的光影,那神秘而詭美的狐狸麵具,那纖細卻能剛柔並濟的女子筆挺身軀,那裸露在外,與如意姬略健康的麥色膚色不同的光感白的細膩肌膚。

她麵具下的臉究竟是美是醜無人知曉,但光憑她往那一站,便透體散發的豐姿奇秀,便能給人一種高貴清華之感。

稽嬰眯了眯眼,指腹在唇上摩挲了一下,心中怪異。

他看人從不出錯,此女身上莫名給他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啊……

舞台下梯以橫布隔擋的後方,各類鐘、鼓擺成圓,樂師在其中敲打、配樂,而絲竹之樂的演奏則在另一個隔斷之上,三兩成群而立。

而本該隨著“湘女”而出舞的一眾伴舞早被台上“湘女”那完全與商量不一樣的表演節目給震驚在當場。

臥草,表演至今,她們根本找不著出場的機會啊額滴姐!

也完全插不入由“湘女”編織的樂府天堂,因為在那處,她們的存在隻怕會玷汙那一片“聖地”。

於是,樂班子除了關鍵時刻記得給伴奏之外,其餘一律皆插不上。

她們的內心基本全都隻剩一片無言的對白。

而混在其中的狗二與姒薑則透過幕簾的一角仰望著舞台之上的“湘女”,表情各異。

“這湘女原來還真有本事啊,難怪先前在後台能前呼後擁,拽得個二五八萬似的。”狗二扮著女人,臉上塗了粉,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湘女”的表演。

本來他對這“湘女”刷掉“陳煥仙”一事,心生鄙夷與不滿,但眼下卻完全被她的三棲(獨奏、演唱、舞蹈)給徹底征服了。

而姒薑則臉上木木的,或許是這張假臉沒辦法透露他的真實表情。

他看著台上的“湘女”,唇抿得緊緊地,五指緊緊地攥著幕簾一角,像是這樣才能抑住他喉中幾近衝出嗓的聲音。

他的目光像火舌一樣舐添著台上之人,心臟處激烈地撲通撲通直跳,快的像要爆炸了一樣。

那些,隻能在陳白起麵前裝作風輕雲淡,不敢在陳白起麵前表露的“激烈”的一麵,這些日子以為他一直苦苦地壓抑著,就像一隻巨獸懷揣著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寶物,怕它丟了、怕它摔了、也怕它被其它人覬覦,他想將它緊緊地擁入懷中,卻又怕自己的“利爪‘將它給傷害了。

因此,他不敢亦不能表現出來,隻能在無人所知的內心深處,夜深人靜時各種猜測、忍耐與小心翼翼地懷疑。

而方才,當他找不到“陳煥仙”,卻看到“湘女”上台時,他感覺他之前的全部忐忑不安在那一刻全都化成一片狂喜。

彆人或許認不出來,但他卻一眼便能夠認出。

是她!真的是她!

是陳白起,是陳嬌娘,是陳三,是他一直在等著的那個人。

之前,他雖跟著“陳煥仙”,但那種感覺十分不真實,或許是因為她如今不一樣的麵貌與性彆,也或許是他們之前的過去種種就像一個不能觸及的雷點,刻意避之的結果便是一種克製的生疏。

明明眼前之個人他很確定是誰,但他的理智與情感卻像遊離於世間的遊魂一樣,一半清醒一半冰冷。

唯有此刻,他才明白,他一直在等的人,便是台上這個,這個沒有了溫和與無害、謙卑與隨和的掩飾,她肆意,她自在,她談笑風生、她柔韌纖纖卻又鋼骨錚錚之人。

眼前的她,與他記憶中的陳三,慢慢重疊在了一起。

她終於……回歸了。

——

舞台之上,陳白起褪下了一件桃紅的外衣,又將一件中單淺粉罩衣一並扯下,拎於手上,迎風而飄,再緩緩鬆手,讓其在夜風的吹墶下,飄飛而去。

最後隻穿一層白色單衫的陳白起,清顏白衫,青絲墨染,渾身上下無一件綴飾。

她唯有臉上戴著的那一張玉白的狐狸麵具,那單薄的白衫勾勒著她優美的曲線,將原本修長韻致的身材更是突顯的玲瓏剔透,簡潔之中卻略帶華美。

底下的所有人見此,都禁不住暗吸一口氣,隻覺原來這世上還有人穿著這樣素寡的顏色竟比那豔麗絢美的顏色更吸引人的。

隻可惜見不著臉,不知這麵具下是真絕色還是故弄玄虛的假絕色。

若說之前,“湘女”一身的桃紅衣裙與如意姬那一身火紅的衣裙站在一堆兒,辨析度不夠高,但眼下經她這樣一脫,隻著一件潔白的素衫於一片四月燦火煙花之中,那便完完全全是一枝獨秀。

沒錯,這就是陳白起想到達到的目的。

她不顧底下人或樓閣上的所有人那火熱沸騰的目光,取下彆在腰間的一柄扇子,她五指纖纖白皙,捏拿著骨質扇柄,以扇尖指向明顯也明白她方才脫衣意圖的如意姬,無聲張嘴——來。

來一戰。

他們真以為她長得聖母便真的不食人間煙火?

哈,其實火辣的舞蹈,反而是她最為擅長的。

也多虧得之前在漕城受那麵狠手辣的“姬妽”教導,彆的需要基礎功力深厚的舞技“姬妽”根本沒教她,那麼點時間教了也沒用,她重點隻教了她一項,便是如何利用身體語言來“征服”所有人的目光。

如意姬怒瞪她,麵紗下一張姣好的麵容幾近扭曲,她從不知這“湘女”如此難纏。

不,應該說,她從不知這世上還有如此難纏之人。

好!她以為她隨便用點小手段便能贏她?

今日,她如意姬便好好地教教她,什麼叫作一敗塗地!

她重整旗鼓,小蠻腰一個抖動,美眸妙盼,便一個手捧花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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