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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躲避追捕的秦兵,孟嘗君一等人並沒回薛邑,而是先到了齊國臨淄城,淄臨城乃齊國首都,分大城與小城兩部分,小城在大城的西南方,其東北部伸過大城的西南隅,兩城巧相連接。大城的南北近9華裡,東西7華裡餘,是官吏、平民及商人居住的郭城,小城南北4華裡餘,東西3華裡,是國君居住的宮城。
他們一行灰頭土臉進了大城,此時正值午時,一城見街道上人頭攢動,將前路給堵實了,一群人圍在一塊兒鬨哄哄,從這些七嘴八舌的講話中他們聽出了些關鍵詞,比如魏國派了特使來齊,方才一隊人氣勢威武地進了小城齊宮,帶頭者乃魏國的上將軍北央頤,其儀態不凡神武威嚴,令男子望之心生向往仰慕,令女生瞧之愛其才俊秀。
孟嘗君一聽魏國使者來齊,思前想後深感不妥,便立即揚鞭調頭:“立即入宮。”
魏國?
陳白起尤記得當初相伯先生問她為何要取字為“白起”時,她講她要當一名戰神,但相伯先生卻笑著說,這戰神之名早已被人給定下了,便是那魏國的公子紫皇。
可惜來齊的使臣並不是魏國公子紫皇,而是上將軍北央頤。
孟嘗君因有丞相官職在身,快馬加鞭進了小城,來不及換衣整冠,便通暢無阻地疾步入宮,而陳白起他們則先回了田府。
傍晚時分,孟嘗君一臉凝重地回到了田府之中,匆匆換了一身臟衣,便立即召集一眾在府的門客商議大事。
魏國即將召開六國會盟,其中齊在其一,不久前魏國便派人送來羊皮密信交於齊湣王手上,齊湣王當時已在考慮,隻是他考慮其已年邁病弱,不宜長途跋涉,而他那些公子皆年幼隻怕去了也擔不起這份重任,便一直拖延至今,而今日魏國又派來特使上將軍北央頤,其強橫作風隻怕再也推脫不了。
而在孟嘗君趕到齊宮時,齊湣王已先行有了決定,派他代表齊國前往魏參加六國會盟,木已成舟,孟嘗君哪怕心中不願,當麵亦無法拒絕,唯回府商議此事如何解決。
“這局恐難了啊。”
眾人一聽,都愁眉苦臉下來。
早些時候但凡是收到魏國發出的六國會盟令牌的,據說都途中遭到了刺殺埋伏,不少人折兵損將,亦不少人重傷身亡,這塊六國會盟令牌簡直就是一個燙手山竽,許多人懷疑這乃楚國暗中下的毒手,但凡參加這次六國會盟的,隻怕還沒有到時間參加便先被楚國派來的人給殺了。
陳白起忽然想起,當初贏稷在樾麓書院時的確遇上了楚國的“誅殺令”,隻是當初他武力值逆天自然平安無事,可倘若是孟嘗君接了這個活,他武藝普通,自敵不過“誅殺令”的威力,那豈不是在接下來的日子都必須在危機四伏之中度過?
“此事萬不可接下啊。”一門客忙勸道。
孟嘗君斜過去一眼。
這不是廢話,他亦不想淌這渾水,可卻被人硬扣上了個屎盆子,他有何辦法?
“齊國便不能直接拒絕參與魏國的會盟嗎?”陳白起不解道。
孟嘗君解釋道:“近年來,魏國壯大,且鐵匠工藝響徹諸國,再加上這些年來他一直與齊友好,數年前贈送各類兵器與胃甲來支援過齊,如今他有求而來,若當場拒絕,隻怕會被世人指責忘恩負義。”
“六國會盟為伐楚,隻怕也不過是一個噱頭,試探各國對楚國的態度才是真的吧。”有一謀士道。
“去與不去,都須得儘快定一個結果出來。”
陳白起聽著周圍的紛雜意見,她沉默片刻,忽然道:“還是去為好。”
眾人本皆反對接這麼一個既冒險又不討好的活兒,都想儘辦法推脫,卻不料人群之中忽然有一人意見與所有人相駁,皆扭過頭,瞪著一雙不滿的眼盯著她,一室安靜。
孟嘗君代眾人問出心聲:“為何?”
陳白起微顰著眉,將心中的想法,組織好語言講出來:“一來,這齊湣王事先已經應下,並且當著魏國上將軍的麵,無論主公意願如何,這事已經無轉寰的餘地,板上釘釘了,若再反複回絕,隻怕會引來這二者的不滿與猜忌。二則,楚國近來的確頻頻來範於齊,尤其先前楚靈王更是直接領兵出現在漕城,其勢何其猖獗,既魏國有意試探,若齊國不拿出態度來,隻怕以後與這五國會與齊國生份,若齊再遇上難關,亦不願伸出援手了。”
其實陳白起明麵上的話挺冠冕堂皇,但她真實的想法是想去六國會盟看看這六國究竟能商討出個什麼章程來,所謂知已知彼,總比閉門造車強。
她頓了一下,掃視了一圈周圍人的神色,見他們認真聽取著,方娓娓再道:“三來,我們必須去一趟六國會盟,還得將之前在秦國遺留的隱患給拔除了。”
有人聞言不敢苟同:“話雖如此,可之前有馮先生來保護主公我等方能安心,可如今馮先生寒腿發作在外養傷,難以遠行。府中雖有劍客卻隻怕也難敵對方暗手,更何況若去參加六國聯盟,隻怕會再次遇上秦國的人,我等這次冒險逃出,若再遇上那手狠手辣的贏稷……”
陳白起搖頭,伸出一手阻下道:“先生莫急,請聽白起慢慢道來。”
那人一滯,沒好氣道:“你說。”
陳白起嘴含微笑,不急不徐再道:“六國聯盟於六月在魏國的汾澤舉行,距離現今尚餘將近三月,而秦國近日內憂外患,自是要等國內一切平靜後方才會前往,在此之前,我等何不助其一臂之力。”
“他要殺我等,我等還要助他?!”有人一聽這話,簡直火冒三丈。
“非也,凡事以利為趨,因私仇而忘公,隻是莽夫所為。”陳白起道。
“你——”
“好了,等她講完,你再講吧,再時不對,你再好好說她也有依據不是?”一中年士袍裝束的男子打著圓場勸和道。
“好,便聽聽你能講出個什麼利來!”
陳白起倒不怕被人懟,她始終臉上噙著一抹淡雅淺和的笑意,道:“一來齊湣王以魏國特使來齊推脫不了為由令主公接下這燙於山竽,主公亦可以此為要求,讓齊湣王派出特使前往秦國助贏稷順利地登位,一來既完成了先前私下與贏稷的協議,二則這施恩比起之前的強行交易,兩者的份量自然不同,贏稷哪怕不會為此感恩,但隻要此事天下皆知,他自是欠得主公一個人情,到時秦國赴六國會盟時,主公便請求一道上路,到時若那楚國暗中有意下殺手,主公則可向那贏稷求助,不怕他會不答應。”
眾人一聽,皆愣住了。
事情……還可以這樣處理?!
這不是將秦國公子稷當成免費的保鏢一路使了嗎?
“再說,齊國若與秦國交好,到了魏國地界亦算有底氣一些,不至於被弱肉強食了。”陳白起道。
眾人一聽,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有人質疑道:“可這贏稷若是不買賬,這又該如何是好?”
“而且,他方要殺我等,我等卻助他上位,豈非被人辱罵膽小怕事,方趕著上去討好他?”
陳白起道:“看來諸位是沒看清楚局勢方會講這一番話來,你問諸位,我們若不助他,他可會登上秦王之位?”
眾人一陣啞言。
這秦國贏虔一死,除了贏稷,還有誰有這能力當秦王?
陳白起見他們沉默,便道:“我們助他,他會登上,不助,他隻是費些周轉亦會,我們又何必硬扭著這股勁兒,多樹一勁敵呢。如今齊湣王對主公已心生猜測,若再與秦國產生了罅隙,到時隻怕真是裡外受困。”
“可主公若助了他,他卻不領情,豈不是白費心思?”有人問。
這時,大夥都比較能心平氣和地聽“陳煥仙”講話了,問話之人亦是有話問話,不再口出惡語。
“不怕他不領情,隻要事實之下,天下悠悠眾口,這情他領也得領不領也得領,再說主公手上有他顧及的東西,他既第一步殺人滅口失敗了,那麼接下來他便不會蠢得再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