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主公,當個貼心好徒弟(2 / 2)

她等百裡沛南膝蓋上的那塊帕子涼了,便放回進盆裡繼續浸泡著,再扭乾另一條繼續蓋上,如此重複,不厭其煩。

百裡沛南背靠著一張四方長枕,搖頭:“之前隻是膝蓋有些酸麻漲痛,可你用過藥熱敷之後倒是好多了。”

陳白起聞言,微微一笑,垂眸安靜。

“山長,你可怪煥仙?”

百裡沛南亦垂下眼,沉默了片刻,方平靜道:“你隻要知道你在做什麼,便不用顧忌彆人的話,你的人生是你的,沒有人能代替你走完。”

陳白起看熱敷得差不多了,便拿開帕子,用手不輕不重地替他按捏腿部穴位。

百裡沛南本不自在被人揉捏腿腳,可見陳白起一臉認真執著便也由她了了。

百裡沛南雖說被囚於水牢的寒池時間並不長,但到底受了寒,這些寒積在他的腿部關節不散,若長久以往,隻怕會得風濕關節炎,因此陳白起便問了一些府中的大夫,開來一些驅寒的中藥替他熱敷按摩。

她不笑了,手上不停,她忽然問道:“山長,以後……你與你的族人都跟著煥仙一塊兒住在這薛邑可好?”

百裡沛南沒想到“陳煥仙”會突出其來講出這話,一時之間不由得怔愣住了。

陳白起繼續道:“書院若沒了,還可以重建,山長也可以繼續當那受人尊敬的樾麓山長,我會當你的後盾,你的族人便是我的族人,我也會與你一塊兒守護著他們。”

陳白起講到這裡,頓了一下,問道:“力道重嗎?”

百裡沛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半晌後,方後知後覺道:“尚可……”

陳白起笑了笑,便又繼續跟家長裡短一樣絮絮,講道:“我知道的,山長你其實很累了,否則當初在漕城便不會這樣絕決地想跟孟嘗君同歸於儘、放棄一切,所以如果以後你累了,不妨就乾脆拋下一切一走了之,你可踏遍名山古跡去遊曆,去采野,去攀嶽,去遊山玩水,將一切扔給我便好了。”

講到這裡陳白起抬起眼,認真地看著他:“隻要你記得最後回來就好了,在之前,我會記得替你看顧好他們,就如你一樣。”

看著“陳煥仙”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百裡沛南眸盈顫意,道:“你、你說什麼?”

陳白起歎一聲道:“若山長身上的責任已經重到讓你感覺窒息到快活不下去了,那麼就不妨將它扔給我。”陳白起揚起笑顏道:“反正以後我顧薛邑一城人也是顧,顧山長這一族人也是顧,我不在乎多上那麼些人,隻要山長莫再像漕城與這次一般,完全不拿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就好。”

“……”

聽到這番推心置腹的話,若說之前百裡沛南對陳白起還心存芥蒂的話,此刻便什麼都沒有了。

他想隻怕再心冷心硬之人聽了這一番話,也該融化成一灘水了吧。

他眼眶微紅,有些控製不住情緒,便忙垂下眸,道:“煥仙,為師雖無能,但卻也不會將屬於自己的責任隨便拋給彆人,你的好意……為師心領了。”

陳白起卻固執道:“山長此言差矣,這兩個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強,兩個人的責任總比一個人輕鬆,山長啊總是將自己逼得太緊,忘了你也是人,你也需要放鬆與自由啊。”

她的話就像全部都契時了他的心坎之中,將他的空洞填得滿滿的,百裡沛南已說不出話來了。

他想,此徒如此,師複何求啊。

而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一道高大的黑色黑影不知道站了多久,他聽著陳白起與百裡沛南的對話,一時他也是觸動頗深。

他本跑死幾匹快馬趕到薛邑是為了來救百裡沛南,卻沒想到聽到了“陳煥仙”投到了孟嘗君的門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潛進田府他暗中探聽,得知她將百裡沛南與樾麓弟子給一並從水牢水中放了出來。

他便猜到這百裡沛南定在她的住所,於是他威脅了一個雜役得到了“陳煥仙”的住所位居便趕了過來,卻不料正巧便聽到這一番話。

他雖聽著也挺感動的,但嘴上卻不饒人:“哼,講得倒是輕巧,你當這薛邑是你的,說帶人來便帶人來定居?”

忽然聽到一道粗聲粗氣的嗓音在身邊響起,陳白起麵色一緊,與百裡沛南一同回頭看向窗邊位置,隻見綠意盛篎,而莫荊則一襲黑衣抱劍站在那裡,仍是虎軀凜凜,眸射寒星。

見到是他,陳白起方才緊繃的神經才放了下來。

其實方才係統沒有提醒,她便猜到來人並不危險,可有些話她並不願被人偷聽到,因此方心生戒備警惕,但見是莫荊倒也覺得沒什麼了。

“燕祈?”百裡沛南撐坐了起來,訝道。

而陳白起反應過來他的話,知道他剛才是站在那裡將她所說的話儘數聽到了,便自信地微笑道:“我自會建一番功業來向孟嘗君求封一塊土地的。”

莫荊一翻便躍過窗子進到室內,不以為然:“孟嘗君呢,他會同意接納壽人在自己的藩地?”

陳白起挑眉道:“他這一次不就同意了放出山長了?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隻要有心,便沒有辦不動的事情。”

莫荊自知講不過了,便轉過頭對著百裡沛南咬牙道:“這臭小子還真是你教出來的好弟子,看著挺溫馴一人,實則卻跟你一樣一根筋,決定了一件事情便誰的話都不聽!”

這話除了說落陳白起一番,實則也是在暗指百裡沛南之次瞞著族人與他獨自一人跑來薛邑一事,當他知道這事的時候,簡直快嚇得魂飛魄散了。

因為他已經猜到他是知道自己救不了那些被他所累的弟子,便打定主意要跟他的弟子與夫子們一塊兒赴死。

好在……好在最後有“陳煥仙”在,若非她在,隻怕光是關在水牢這一關便得讓他吃儘苦頭。

這麼一想,莫荊倒是對她投入孟嘗君的門下不那麼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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