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主公,三見講和(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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駟馬軺車將陳白起與百裡沛南他們一路送往了鹹陽宮,一路上疾行飛奔,高高的城樓之上城門將領遠遠地瞧見不遠處那一溜黃色塵煙飛揚,立即便傳令吹響牛角號,當“嗚嗚嗚”三遍號聲後,便喝令:“宮中將騎辦事,行人閃開——”。

聽此,城門外稀疏進出的秦人當即匆忙躲避於兩旁,有部分人心生好奇,悄悄地拿眼角餘光去瞧瞧這一隊騎軍護送而來的是什麼人。

但他們速度很快,直接便飛馳地進了城。

秦人隻見青銅軺車內三道一錯而過的身影,一道灰、一道藍、一道青,灰衣胡袍,利落乾爽,而藍衣兩袍鼓起風動,像晨間空靈張翼的蝴蝶,揚起脈絡間的金線流紋,而青袍則如遠渺山間的青翠,風韻動人。

他們穿過繁華錦繡的街道,越接近內城便越是安靜肅穆,當騎術嫻熟的騎軍馬不嘶鳴人不出聲地穿過,並沒有任何一個市人高聲呼喝,而街中行人迅速閃開,一副司空見慣的坦然神色。

直到他們看到一座被一圈高高的石牆圍起的內城,僅僅漏出一片灰蒙蒙的屋脊,一座高挺的塔樓,崇閣巍峨,外觀氣勢非凡。

鹹陽宮正中大門由整塊巨石鑿成,粗獷堅實,大門前兩排黑衣甲士肅然侍立,騎軍在前馳策,近門方驟然勒馬,駿馬人立,昂首嘶鳴。

守門的一穿銀甲攜劍將領拱手高聲道:“君上有令,由金吾史帶齊國客人直入勤政殿。”

騎軍領人的責任已了,便昂於馬上亦拱手一擺,便勒馬颯然離去,而陳白起他們則一個一個地下車,走至石門前,由這金吾吏帶著他們步行走至秦國的“勤政殿”。

“勤政殿”相當於國君平日裡處理各類政務之所,而若有要事亦可充當大臣商議重大事件的場所。

晝時,已接近正午,勤政殿內一片安靜,此時正廳內並無朝臣議事,而贏稷與稽嬰則在書房之中。

贏稷一身黑衣素袍,極簡極沉,衣上無任何點綴,衣身亦無任何裝飾,他沒束高冠,隻用黑布將頭發一隴如瀑紮起。

稽嬰亦穿得比較素雅簡單,如今正值國喪期間,穿得隆重鮮豔豈非是跟這世禮過不去。

“想來,人該到了。”稽嬰抬眼瞧了瞧窗外薄陽灑落枝葉一片暖暖金光,笑道。

贏稷手上正捧著一卷羊皮地圖,眸光深沉暮暮,內斂長饉:“來者還是值得一見。”

他指的是樾麓的百裡沛南,他與百裡沛南其實並無私交,隻不過與他有過數麵之緣,方得他相邀前往樾麓書院參與“登高台”,而他前往亦不過是為了私事而行的借口,但對百裡沛南此人,贏稷深覺此人內秀深涵,並凡俗之輩。

“想不到,這樾麓書院最高潔如蓮的沛南山長,竟也會與這孟嘗君之流牽扯上關係,為他來秦牽線,此事真是怪哉。”稽嬰拍扇一頓,大呼驚訝。

贏稷抬眸,目視著前方,目光如炬:“也不算什麼稀罕之事,這孟嘗君抓了樾麓書院一眾弟子關在了薛邑水牢之中,雖說這沛南山長桃李滿天下德高望重,但自古遠水救不了近火,在齊國這孟嘗君早就隻手遮天,他為了他這一門弟子,亦唯有妥協。”

稽嬰撫了撫唇,納悶道:“可我怎麼聽說,這沛南山長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人呢?”

“有種人生來便是寧為天下人負我,不可教我負天下人,這有何難以理解的。”贏稷淡淡道。

這時,門外的守衛出聲傳道:“君上,金吾吏帶著沛南山長與其門下弟子來了。”

贏稷轉過眸:“傳吧。”

門外內侍立即高聲報號:“沛南山長與其門下弟子晉見——”

門從內被打開,室外的光線如潮水一般流瀉而入,隻見一條長長的黑石廳道於門縫之間逐漸擴現,緊接著,從內步出一人,他言笑吟吟,一身月白銀紋寬袍,樣貌清秀俊雅。

在見到由金吾吏帶領著的沛南山長,他便上前迎道:“沛南山長,幸會了。”

笑言輕和,一聽便覺得這是一個隨和好處之人。

此人正是稽嬰。

百裡沛南認得稽嬰,他停下,錯開在前的金吾使的遮擋,向他拱了拱手。

“沛南見過丞相。”

“來來,快隨嬰入內,這君上啊早已等候多時。”稽嬰以袍袖卷手,親切地隔著一層布料拉過百裡沛南,便要迎他入書房。

而百裡沛南得他如此“親近”,隻覺那被牽的那隻手像是被一群螞蟻在咬,密密麻麻地在發癢,很想一巴掌揮過去,將其拍開。

雖然百沛南很想掙開稽嬰,可憐他剛病過一場,方才又被這驚馬一路顛簸相送,早就有些虛疲,根本掙不開來。

而跟隨在百裡沛南身後,一直當著一幕背景的陳白起卻在入小檻之前,猛跨前了一步,伸手按住了稽嬰“牽”山長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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