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起說完,便不再理會一臉震驚蒼白的周梁,她起身後,眼睫一轉,便向站在燕丹身後的姬韞。
他不與其它弟子一樣關切擔憂地圍在周梁身邊,他像一介孤石碧玉一般冷清而漠然,他正看著她。
“保重。”她張了張唇,無聲比著口型。
姬韞盯著她的唇,目光略為複雜,本不欲再與她有什麼牽扯,卻忍不住回應了她,他朝她點了點頭。
“保重。”
在與眾墨告彆之後,陳白起便獨自下了風雲台,她來時一身孑然負手,走時卻帶走了一件墨家最重要的信物——钜子令,還有墨家一乾人的信任與感激。
此趟——係統:主線任務——墨家(榮耀的勳章),達成墨家一眾信任度60%,好感度30%,獲取集體榮譽值10+可完成。
係統:主線任務——墨家(榮耀的勳章)已完成,任務獎勵——經驗值+23萬,(a級)人偶藥劑配方*1,功勳值120,九州通用幣*5000,神奇的夜光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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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一項主任務,陳白起可算是收獲頗豐,如今已順利達到31級,也夠條件開啟30級的巫醫技能。
不過眼下不方便靜下心來研究,她逐漸趕上行軍緩慢的秦軍隊伍,贏稷騎著馬走在中間,隊伍前行的速度跟散步似的,或許是在等她,而贏稷周圍的甲士騎病都離他有一段距離,遠遠跟著,陳白起見此也算開竅,便快步走到他馬腹右側。
她首先向他揖了一禮:“先前之事煥仙謝過秦王大度。”
贏稷挺立背脊,像一柄漆黑矗立的劍,當樹葉間隙射下的斑斑光點落於他的發與麵目間,不見半分削弱柔和,反見鋼硬寒芒。
陳白起見贏稷騎著馬繼續邁著悠閒的步調前行,半分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她便起身,加緊幾步追上,便自尋話題道:“如今墨家不僅會替秦王調查清楚一切刺殺一事的關聯與秦國內部的細作,還欠下秦王一次,以後定能為秦王所用,如今此事得已圓滿結束,趙國倒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陳白起啪啪地講了一堆,隻聞上頭一聲冷漠寡淡問道:“沒彆的話可說了?”
陳白起乾笑了一聲,然後仰起頭,白淨細嫩的臉上浮現一抹討好的笑容:“秦王可否需要煥仙替你重新包紮一下傷口?”
贏稷一愣。
他眉峰一顰,轉下眼盯著她,當真沒想過她會在此可語出此言,更沒想到她會惦記著他身上的傷。
他深邃的瞳仁探究地看著她:“你怎知……”
陳白起聳了聳鼻子,微笑道:“煥仙的鼻子一向比彆人靈敏,你鎧甲下散發的血腥味道我一靠近便已聞出。”
離開了華陽穀地界,他們尋了一處辟靜的峽穀休整,在這之前贏稷隻留下了一支騎兵部隊,其餘的秦兵皆先行回秦。
陳白起替贏稷包紮傷口,她手法熟撚,動作輕柔,見他當初的箭傷又崩裂流血,她道:“秦王這一趟帶兵前來華陽穀隻怕是瞞著相伯先生跟稽丞相的吧。”
贏稷上身褪了鎧甲與衣物,那精壯黝黑的身軀如同大理石雕刻一般完美,是一副能令女人瘋狂男子羨慕至恨的身材,上麵舊傷與新傷疊加,看起來又多了幾分粗獷雄猛之感。
他閉目靜默,仿佛周圍隻剩一片空氣一般。
陳白起嘴角一抽:“秦王還在生氣?”
贏稷雙手擱於膝上,靜坐如佛,漠視一切。
陳白起一邊替他塗藥,一邊忍不住替自己申討一兩句:“此事亦不能全怪在下啊,若當時煥仙不開口,那豈不落人口實了?”
“你已救下大多數人,他們難不成還非得讓你以命相抵來救下全部不成?”贏稷見陳白起信口開河,便冷冷駁道。
陳白起見他終於肯說話了,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想著,能開口就行。
她開始舌燦蓮花道:“秦王且聽聽在下的想法先,我知你想取周梁的性命以震雄威,隻是我卻覺得不急於一時,當時若這般乾脆殺了他反倒便宜他了,眼下墨家既承諾將來會給你一個交待,便絕不會徇私枉法,以钜子嫉惡如仇的性子,不會包庇周梁,如此一來,你既手刃了賊人又可賺得墨家人的人情。”
贏稷聞言,筆直睫毛下寒星般眸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陳白起見他神色有緩和的傾向,便繼續道:“最重要的便是你身上的傷了,你若再動手,隻怕這個箭洞的血會流得更多,我們何需如今折騰自己?如果你覺得我先前講的還不夠解氣,要不然,等你以後傷好了,我便慫恿墨家的人將那周梁綁起來送到你的麵前,讓你拿箭狠狠地捅他個十箭八箭,位置隨你挑,愛怎樣捅便怎樣捅,這次煥仙絕對站在一旁拍手應好。”
贏稷目光掃過她臉上,見她一臉認真考慮的模樣,分明說著一嘴諂媚奸佞之言偏卻生得一張正直忠心的臉,他心中不屑,但嘴上卻不由問道:“墨家的人倒也算待你不薄,怎麼,你轉臉便將他們給賣了?”
陳白起忙微瞠眼睛,振振有詞道:“為我好的我自然是要報答,比如墨辯與秦王,可周梁卻與我無半分交情,甚至處處為難於我,我何必為他而惹你不快。”
陳白起的這一席話明顯緩和了贏稷的冷臉,雖然他知道這番話多半是“陳煥仙”胡謅編造出來討好賣乖的,但不可否認,聽她這樣偏幫他的話後他心底的鬱氣消散了不少。
陳白起瞧著便小聲嘀咕地感歎了一句:“果然這世上的領導都喜歡拍馬溜須討歡心的下屬啊。”
“你說什麼?”贏稷眯眸看了過來。
陳白起立即清了清嗓音,正色道:“六國盟會即將來臨,既然墨家一事已然解決,望秦王能夠信守承諾助我主公平安至六國盟會全身而退,而煥仙待回到秦國便收拾一下細軟儘快趕回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