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可否認,就算沒有發生這一遭事件,她也會有彆的辦法從他嘴裡套取消息的。
“你——”他被她懟得氣歪了嘴。
陳白起這才想起她不是來跟他吵架的,於是忙擺手:“好好,你說得對,我既狡猾又壞,還長得醜,這行了吧,趕緊回答。”
婆娑足足深吸幾口氣,感覺胸腔的這股氣憤壓製下去。
他鼓著腮幫子,撇嘴道:“這事不能說!”
“不明說,你偷偷告訴我。”陳白起像誘哄小孩一樣的口氣。
婆娑仍舊堅持:“不行!”
陳白起頓時變臉了:“怎麼,你想反悔!”
婆娑一看她翻臉無情,便弱慫了幾分,他眼眸一轉,福至心靈道:“你是不是想救相伯荀惑?”
陳白起斜睨著他,雖沒回答,但意思卻一目了然。
婆娑咬牙道:“好,我告訴你我所知道的,清光咒是以施術者以命下的咒,你以為是什麼人都能隨隨便便解得了?哪怕是巫姑在世那也得以命抵命才能解,況且相伯荀惑的命格是巫族共同驗算出來的,沒有人能代替,他必須為吾巫族巫妖王臨世獻祭!”
什麼巫妖王不巫妖王,陳白起根本不關心,她隻冷下聲音道:“真不能解?”
見陳白起是鐵了心要知道這件事情,婆娑亦不怕跟她講清楚:“不能,除非你在這世上找出一個跟相伯荀惑一模一樣命格的人來代替,那麼他的詛咒便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了,但彆怪我沒有提醒你一聲,就算這世上真有一個人願意傻傻地為彆人犧牲,但前提是你能找得到,當初吾族十二族老花費了數十年方尋到這麼一個人的。”
一聽到這,陳白起也知道想破咒按尋常方式是走不通的了。
她道:“那有什麼辦法可以延續他的時限?”
婆娑震驚道:“你……”他都掏心掏肺地講得這麼明白了她還不肯放棄?!
要不是昌叔傳訊通報族內,說她有可能是他們十二族遺落在外的巫族嫡係,他絕對不會跟她講這麼多廢話!
陳白起皺眉道:“看樣子是有,你如實回答我。”
婆娑氣惱道:“你隻說問一個問題,彆的我不回答!”
陳白起理虧,便放軟的口氣:“那這個便算買一送一吧,實在不行,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見陳白起這樣為相伯荀惑著急,明明是他的族人、並且跟他一樣是族中天才,卻為了一個外人……他心底既不高興又泛酸意。
他不爽的同時,便打算讓她也難受難受,便脫口而出道:“可以,用壽人的血啊,也就是你那沛南山長的一碗血便可換他一日的命,就不知道你舍不得了?”
陳白起不解:“為何壽人的血……?”
婆娑道:“壽人的血是特彆的,總之,你取了他的血,便相當於拿你們山長的壽命去換相伯荀惑的命。”
陳白起一時愣然,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婆娑沒好氣道:“事先說明啊,就算你們山長願意,但相伯荀惑也頂多再堅持二個月罷了。”
陳白起沒再說話了,她擺擺手,示意問話完畢,讓婆娑可以自行離開。
她一路上都在思考著,直到回到齊國營帳,便碰上了來尋她的姒薑與姬韞。
姒薑道:“你去哪裡了?昨夜公子紫皇派人來說他找你有點事,請了你過去,可怎麼一夜才回來,出了什麼事?”
陳白起簡單地講了一下後卿的事情,忽然反應過來道:“這麼說這事主公也知道了?”
“嗯。”姬韞道。
姒薑聽完她說,一臉古怪地看著她道:“你救他做什麼?”
陳白起頓時亦無奈地回視他一眼。
“老說什麼大實話啊。”
他以為她想救啊,她救他做什麼,按一個定時炸彈綁在身邊,她以後得多多少麻煩啊,還有在精神世界這一趟,如今一看到他的那張臉,她的心情彆提多複雜了。
她這不是完全給自己找罪受。
想到這,陳白起自己都想捶胸幾下。
雖在後卿的精神世界渡過了近十年,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可在現實世界不過一夜。
一夜沒睡,她也不覺得困,用過早膳,便去見了孟嘗君。
紫皇公子與一夜未歸的事情她怎麼樣也得跟他交待一下。
此去大帳倒是嚴明正規了許多,守帳的十二個的武士一見她,倒是客氣地行了禮,卻將她阻擋在外,她笑了笑倒沒所謂,等著他們進帳內稟報。
得令後,他們方放行,陳白起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倒是做得有模有樣。”
那人羞赧地摸了摸頭,忙抱拳致歉意。
陳白起搖了搖頭,進了大帳拜見了孟嘗君。
她倒沒提特地去給趙國後卿“治病”,這事本就是一則掩口之事,趙國那邊絕對透不出口風,隻要她不自己講脫,便不會有人知道。
她覺得孟嘗君知道此事,絕對會掉她好感度,隻能避重就輕地講是公子紫皇找她去幫了點忙。
孟嘗君脫了上衣,方便她替他上藥。
他低下頭,問:“你什麼時候與魏國的戰神這麼熟了?”
陳白起偏頭想了一下,才道:“大概是……我人緣太好了吧。”
替他換好傷藥後,孟嘗君正在整理衣袍,陳白起道:“主公的傷已經可以不用再換藥。”
他點頭,問道:“明日將在魏宮赴宴,後日則要舉行六國會盟,你要辦的事情可辦妥了?”
“煥仙已經安排妥當了,主公儘管放心。”
孟嘗君點頭,他看向她的眼睛,邪魅的眼眸流轉紫光,他道:“我受傷那夜……可有發生什麼事情?”
陳白起沒想到他忽然會問起這件事情,所以她一時沒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但錯愣隻不過一瞬間,她半垂下眼簾。
當然有啊,他當時發燒醒來,眼神渾濁陰冷,既想殺了她,還不分輕重地傷害著自己,與平日裡的孟嘗君完全是不一樣。
孟嘗君看懂了她的神情,瞳仁如針一刺,緊縮著:“你……”
陳白起看向他。
他一瞬便撇開了眼睛,拂袖於背,道:“無事了,你先出去吧。”
陳白起方才見他欲言又止,以為他這是打算敞開心扉跟她好好地談一談過去那些難以啟齒的一、二、三事,但見他忽然口風一該,不想說了,她也隻能息鼓偃旗了。
她行禮退到大帳門口,想了想,還是講了一句:“煥仙既已擇主,便無論主公是怎樣的,煥仙都將追隨到底,所以主公如有事,無論好與壞,無論何時何地,隻要你想傾吐,儘可召喚煥仙。”
說完,不等孟嘗君回應,她便出去了。
叮——係統:孟嘗君怨氣—3。
陳白起腳步一滯,眸溢喜色。
看來這“怨氣”還真與他的過去有關係。
眼下“罪惡值”正隨著各地民眾對他的大肆讚譽而逐漸減少,所以她並不擔心,她隻是憂心這個“怨氣值”倒是一直沒有起伏變化,卻沒有想到終於碰到解決的源頭了。
她望天,太刺眼了,當她將手指從陰暗伸向陽光,一瞬間便感受到熱度四散開來,今天的天氣依舊晴朗,她笑了笑。
她覺得這一切都會變得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