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主公,莫忘歸(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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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從不屑沉溺於情愛之人,成大事者,便是超世之才一代梟雄,若陷入此計,最終隻會在溫香軟玉、柔蜜鳩毒中逐漸消磨掉一開始的雄心壯誌,變成庸俗又可笑的犧牲者。”

他鬆手放開了陳白起,垂眸盯著她雪白而獨秀的麵目,夜風吹起他紫袍衣襟,卻吹不散他目光中的那一層巋然冷魅之光,他問道:“煥仙,你可有愛慕之人?”

陳白起抬眸,眸光一閃,腦中一時倒應景地飄過幾人,隻是她卻都不確定對他們有無愛慕。

況且此時,很明顯孟嘗君想聽的不會是“有”的答案。

“煥仙……”

孟嘗君見她不假思索便欲回答,心中不知為何又略感不舒服,他打斷了她道:“你最好……罷了,你隻需知道這世上的情愛便是一種慢性毒藥,百害而無一利,你隨在本君身邊,忠君則可擁有其它人夢寐以求至高無上的榮耀地位,你要多少美人本君便可賜你多少,但唯一對你的要求的便是……不可動情。”

陳白起心中好笑,她一個假丈夫要那些人美人何用,更遑動情,況且她比誰都明白,她來到這個戰國時期是為了什麼目的。

知道孟嘗君心中一直難以排解的鬱怨之氣,除了先王殺害了其父,一直借機打壓謀害於他,亦有其父對背叛他的如夫人的癡心絕對,這令他無法理解亦甚為反感排斥,乃至於長大後他對男女之情的認知尤為抵觸輕蔑。

陳白起有任務在身,需要化解他的怨恨之情,之前不知其因由,今日機緣巧合下知道了,但由於他心結過深,反不知如何開口。

她想了想,便道:“煥仙並不愛好美人,隻是認為亦並非每人對待感情皆如此昏潰無理智,有人能為美人烽火戲諸侯,但卻亦有許多好的感情,值得人美好向往,比如……”

孟嘗君顰眉,嘴角譏冷彎起:“比如?”

陳白起心跳了一下,一瞧他這表情便知道他並不喜與她談論這個,可俗話說開弓沒有回頭箭,哪怕他不喜,她也得把握住這次機會,儘量在他心底埋下一顆名叫“情、願”的種子。

隻是她這人平日裡當真不懂風花雪月,腦子裡一時也想不到什麼伉儷情深、既有正能量又能感動天地的例子,倒是之前薑宣對她吹奏的那一曲“莫忘歸”倒還算記憶猶新。

“莫忘歸。”陳白起道。

“莫忘歸?”孟嘗君眯眼回想了一下,聽倒是在庭院聽過這首曲子,隻是他以為這是一首激將曲,與兒女感情扯不上多大關係吧。

陳白起觀察他神色,了然道:“主公隻怕是聽過此曲,但卻不曾聽過這首曲最初由來的緣故吧。”

孟嘗君沒回話,隻睨著她。

他的確不知這首“莫忘歸”還有其它的什麼含義。

陳白起眸轉盈光,望著月朦朧道:“千裡家書寄相思,望君莫忘妻盼歸,這才是莫忘歸一開始的含義。”

而後來,“莫忘歸”卻成了鼓勵戰士的一曲保家衛國、戰爭勝利後榮歸故裡的曲子。

“嗬,妻盼歸?”孟嘗君低笑一聲,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句。

當初他阿父便是出征在外生死不明,而“如夫人”便改頭換姓、拋家棄子入了宮嗎?

當初,可不曾有什麼妻盼歸,隻有妻盼亡吧。

陳白起可一刻也沒有放鬆過對孟嘗君的關注,見他這薄涼又不以為然的模樣,心知勸說的功效不大,卻還是用一種稀疏平常的口吻道:“在尋常平民家中,妻賢子孝,和家融融,此乃常態,隻可惜戰爭常令他們妻離子散,究竟難以圓滿,因此無論妻或夫,便常惴對未來美好的願望來對麵對殘酷的彆離。”

“主公,有時候人心中的感情,並非因他人而生,亦可為滿足自己而長,但最好便是兩情相悅,強求便是苦,亦是罪,其結果必將受其苦果所累,但倘若誌同道合之人結合,哪怕分離,亦會在彼此心中鑄建一座安穩的堡壘,令彼此心安、神穩,不必擔心在風雨飄零中孤苦悲寂,所以,情愛並非定然是一種托累,隻端看你是否遇到一個對的人。”

孟嘗君一聽到“兩情相悅”時,便冷笑一聲,但陳白起後麵的話,比如與“誌同道合”之人結合所帶來的心靈安慰,卻又令他莫名有了幾分感觸。

他看向陳白起,憶想以往種種,他不止一次因她的存在而感到心情的變化,有期待、有溫軟、亦有她所講的“心安”與“神穩”,就像這個人哪怕並不在身邊,隻要想起她,他亦不會如以往那般彷徨心涼。

便如這次一般,若非她及時趕到,他都不敢想象他會變成怎麼樣。

她總是在他最需要、最痛苦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不讓他在繼續在黑暗中墮落瘋狂,失去自我。

她的存在於他而言意味著什麼,他暫時還沒有理清,但他卻確定,他不會放她走了,從此之後。

孟嘗君漫條斯理地理了理袖袍的褶皺,道:“可你我並非尋常平民,所以你口中所講的妻賢子孝,和樂融融,隻怕亦不過是一則美談罷了。”

這下便輪到陳白起啞聲無語了。

而孟嘗君見向來口若懸河、道理一大堆的陳白起啞口無言時,卻不知為何心情一下便好了些,就像……她隨便一種不常出現的改變都能取悅他。

孟嘗君見她沉默了,方覺方才的他口吻是否太過冷硬不通人情,於是,便轉移了話題:“你方才是如何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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