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放這才緩下神色,他道:“你與他在內談些什麼?”
藺渠成退了藺府中管,親自在前領路,他小聲道:“他取來一樣稀罕物件與我甄彆,我正與他正準備開箱觀賞。”
“哦?是何物?”
藺渠成搖頭:“尚不曾開箱,隻道是一塊玉山雕,他言此玉價值連城。”
“玉山雕?”
“然。”
蘇放感到有趣,便道:“那便一道去瞧瞧。”
藺渠成恭敬將人迎入廳內,而正端坐於案後待候之人聽聞腳步聲靠近立即抬頭。
隻見此人麵如冠玉,氣度非凡,他撐膝起身,走向藺渠成。
藺渠成撫了撫灰白胡須,道:“方才碰巧兩位大人過來,聽老夫提起你帶來的珍寶甚感興趣,老夫便邀了來一同觀賞。”
那商人聞言麵含得體又矜持的微笑,立即下腰行禮:“在下白起,能得諸位大人看重自是歡迎至極。”
白起?
陳白起聽他自稱猛地眼色變了變,然後扭頭盯著他。
似察覺到她的目光,商人移目回視她,微微一笑,態度十分溫馴無害,似隨時揣懷著商人與生俱來的和氣生財。
陳白起見此凝了凝眸色,亦回了他一個微笑,接著便跟在蘇放身後細致打量著他。
此人看著十分年輕,約二十上下,穿著的布料質地考究,做工精美蜀繡,靴底乾淨不染塵灰,雙手修長細白,行走不急不徐,自帶行風。
一看便是一個養尊處優之人,與其說是商人,倒更像是竹林綠海中高闊論政的士人。
因為藺渠成是囫圇介紹著陳白起跟蘇放,因此商人也隻是簡單地提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白起……
商人白起引三人在案前,隻見案前擺放著一個四方箱子,箱子看著便厚重,箱子四邊包金,一瞧便知內裡定是貴重之物。
“此乃何處?”蘇放問。
商人白起介紹道:“這物出自西域龍淵之深……”他慢慢揭開箱子,雙從袖兜內取出一雙手套套上,再從中用力捧出一座玉山雕。
這座玉山雕約二尺寬、十四寸高,商人白起將其搬出時費了些力氣。
當玉山雕完整出現在眾人麵前時,第一眼,隻見並無多出奇,雕工算不得精湛,邊角處理不夠圓潤,該鋒芒時亦技藝平平,一看便知不是大師工藝,論顯眼的優勢也就是它比一般的玉雕要大上許多,且玉質不夠通透,內裡雜色甚多,有綠、藍、紫、紅……
但第二眼,他們卻奇異地移不開眼睛了。
陳白起看去時隻覺有一雙手將她的視線緊緊扼住,令她無法移開心神。
係統:請注意,出現危險物品,請注意!
什麼?
陳白起立即從渾噩中回過神來,她下意識看向旁邊,隻見藺渠成與蘇放皆一臉癡迷讚歎地盯著玉山,麵上有著狂熱,好似遇上了稀世珍寶一般。
她顰了顰眉,眼底閃過一絲警覺。
“這位大人,何以移開視線,可是覺得這座玉山雕不美?”商人白起見陳白起一臉冷淡,便問道。
陳白起看向他,細究了一下他的神色,便反問道:“你覺它哪裡美了?”
商人白起沒想到她會這樣問,一時愣了一下。
陳白起嘴角浮起笑紋,又道:“這座玉山雕可是還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是你不曾告訴我等的?”
商人白起瞳仁一窒,不知為何在她那雙毫無波瀾起伏的眼睛中感到了一種恐怖,他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他並不知他此刻眼底的戒備與提防早已泄露。
但在這時,陳白起卻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假裝看不見那商人白起悄然鬆了口氣的表情,她伸手將蘇放的眼睛遮住,調侃道:“大人啊,瞧得也夠久的了,再瞧隻怕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蘇放眼睛徒然一黑,但神智卻一下便清醒了,他一震,在陳白起掌下的臉色有些發白。
但轉瞬便又恢複過來了,他抓下她的手,掃了一眼陳白起,見她對他笑眯眯,眼中似有話在講。
他自知方才自己的情況不對勁,但眼下又不好與她討論,便強行壓下情緒來粉飾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