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聽清楚了。
“我……不,我擔不起這聲謝,是他救了我,這一路也都是他在照顧我,我……”鄲芸娘越說越不知該如何解釋,最終垂下了頭。
她眼眶微澀,心底也酸酸的。
“他”謝她,這便表示她拿黑子當自己人,而拿她當外人,可她卻不願意聽“他”這句謝。
因為她這句謝一下便將她跟黑子挨近的距離拉扯開來了。
陳白起卻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跟她說解釋什麼,其實她想謝的隻是一個奇跡,她將一個活著的巨帶送到了她身邊,而非一具無聲無息的屍體。
——
天徹底大亮了,句芒山內層巒疊嶂,山尖染黃,“蟄伏”一夜的流民終於按耐不住跑到營地周圍開始打轉。
“怎麼回事,還沒動靜,不是講一早便給我們送糧食的嗎?”有人搓著手掌碎碎念道。
有人驚慌:“難不成我等被騙了?”
有人當即反駁,像是給自己鼓氣一般,他挺直了胸膛道:“不會吧,那位大人看起來跟個仙人似的,不像會騙人的樣子……”
仙人模樣便不會騙人了嗎?有人翻了個白眼。
就在他們七嘴八舌討論的時候,人群中傳來一道驚喜的呼喊聲音。
“哎,懶子他娘你醒啦?”
“對啊對啊,這睜眼了,真睜眼了啊。”
隻見,被擱在草墊上的一個憔悴婦人悠悠轉醒,這便是昨夜被馬踢暈的那個婦人,她撫著胸口,借著旁人的支撐緩緩坐了起來,披頭散發,然後一臉茫然。
“我……”
“嗚哇,懶子他娘啊,你終於醒了,可嚇壞俺奶孫了呦!”那老婦人當即擱下娃,哭著撲上去抱住了婦人。
“娘,我沒死?”婦人一臉目瞪口呆。
老婦人抹淚,哭哭涕涕道:“之前那會兒我也以為你死了,可那、那個人說你還活著,還給你喂了顆什麼,讓我們將你帶回來了,說你還活著,我便半信半疑,沒想到這才過幾個時辰你便真的醒了!”
“姆!”這時小娃娃也撲上去要抱。
婦人忙伸手抱過,激動地喊道:“懶子,姆的乖娃,姆沒死,姆活了。”
三人頓時抱頭痛哭在了一塊兒。
而另一邊,看到這幕令人既感動又驚喜的場麵,之前想鬨事的人又開始有了躊躇。
這世上好像真沒有一個看起來貴不可言的大人會出手救一個陌生平民,他們是不是該相信一下他?
“不要,我們再等等?”有人提議道。
聲量有些小,估計怕被打。
在就他們決定繼續苦等下去的時候,卻見營地那邊走過來一隊甲卒,其裝束明顯與昨夜那幫黑騎兵不同,像齊軍……其走在最前方的便是昨夜承諾送他們糧的那位仙人大人。
他們立即眼睛發亮,激動地跑上前迎接。
“恩公。”
“恩公。”
一個二個十分激動地撲嗵一下跪地爭先恐後地喊叫著“恩公”。
恩公?陳白起聽得腦袋一下便壓了一頂大帽子,卻不料接下來他們送了她一份意外驚喜。
叮——係統:人物“陳煥仙”名望+7。
係統:人物:人物“陳煥仙”名望值:150。
叮——開啟人物“陳煥仙”名望任務。
咦,還有“名望任務”,這外任務有什麼作用,難不成專門升名望的?
陳白起打開一看。
《名望任務》
任務要求:名望值150~200。
任務等級:30級+
任務發布:待……
這“名望任務”上沒有發布任務,可“名望任務”後麵還有一頁,她翻開一看,全是灰色的,這說明她的“名望值”不夠開啟,還需要提升才能看到詳細。
不過下麵標示了好多黑色人頭,人頭中間畫著個問號,下麵寫著“招募”兩字。
看到這個圖標,她心念莫不是表示當她名望值足夠的話,便能夠在這些黑色人頭裡麵招募各類人才,還是說它能根據她的名望值來感受到國士精英讓她招募?
要說,齊國還算富國強兵,她倒不擔心彆的,隻愁國中無人可用,眼下這個“名望值”的招募倒是一下給她解決了一件大問題。
自從換了一個“巫醫”號,便沒有了謀士的“酒館”功能,但眼下多了另一種相似的功能倒也彌補了她的輔助主公功能。
“恩公,這……糧呢?”有人抬頭,看了看陳白起,又看了看她身後的人。
陳白起讓他們趕緊起來,便道:“我們即刻便要啟程,你們可以提一下你們需要多少糧?”
那人一噎,一下也計算不出這麼多人要多少糧。
要多了,怕人家不樂意,要少了,又擔心要時候搶不到。
這群流民一開始也是一些老實巴交的農民,沒有商人的計算跟狡詐頭腦,被問話的人回頭拿眼神向周圍人詢問求助,可大家都是結結巴巴、斷斷續續地講不齊整。
“一、一石?”綜合一下數字,有人提議道。
一石相當於100多斤,若一個成年人一天的食量為一斤算的話,陳白起大概估計了一下,這些逃難而來的流民大約有二百六十幾人,其中老的占六分之一,幼年的占十二分之一,剩下的便是一些正值青、壯年的人。
“不、不用,半石就行!”有人見陳白起眸光沉吟,沒一口應承便立即先開口虛虛地叫道。
他們想,一頓光喝幾口稀米粥估計也能撐著活下來,畢竟他們的人的確太多了點。
姚粒對這群流民無好感亦無惡感,他聽大諫大人的話,他同意他便無異議,他道:“屬下即刻便去卸車下糧?”
陳白起聞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為何要卸載車糧?”
不知道那些輜重是要運送到前線去的嗎?
姚粒愣了一下,不解道:“不是大人說的要贈送他們糧食?”
“對啊,我贈送給他們,可為何要卸車上的糧?”陳白起更不解地問。
“可……”
噗呲一聲,一旁聽著噴笑的婆娑快被這對主仆倆的對話給逗笑死了。
“我估計這位小侍衛是想問,大人,您若不卸車,您哪兒來的糧食贈送給彆人呢?”婆娑怪笑著打趣道。
陳白起道:“你怎麼來了?”
“好奇唄,想知道你昨日應承的事情,是否會自打嘴巴。”婆娑眨了眨眼睫毛,然後噥嘴撇了撇後方,小聲道:“透跟相國也來了。”
陳白起越過他,視線便落在了後卿身上,他這人曆來神秘,即便是大白日亦穿著那件質感特殊厚沉的鬥篷,遮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完美的嘴型與下巴,他依舊沒有插手這件事情,好像有一種任她由她的縱容意味。
而透的臉則臭臭的,乖順地跟在後卿身後沒跟婆娑一塊跑過來。
婆娑用更小的聲音道:“彆看他了,透被相國逮住了,不讓他跟來前麵給你搗亂,他現在可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