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鼬眼力極佳,他看見了陳白起拿出什麼東西扔下去,可他卻根本不在意,連她身下那樣的“巨屍”都拿他的“小家夥們”無可奈何,更何況是那樣小的一樣東西。
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很快鼠群內便開始騷動混亂了起來,它們躁動不安,並開始左右咬尾,這種情形貓鼬隻在它們遇到天敵或者餓得受不了之時才會有,可眼下是怎麼樣一種情況?
其實在他們都看不見的底下,小小的蠱王伸出了它的金色觸角,百來根細如發絲的觸角像蜘蛛網在地麵延伸開來,將四周圍的“屍鼠”儘數吸食乾後,它的身形亦隨之漲大了數十倍。
這時,貓鼬與其它人也終於在鼠群之中瞧見了變大的蠱王,當時神色都怔愣住了。
它變大後,便收了觸角,直接張大嘴一口俯下便吞掉了十數隻“屍鼠”,然後它便越來越大,像一個無底洞一樣,不斷地吞噬、壯大。
眼前的這一幕畫麵簡直令人頭皮發麻,四腳發軟,簡直就是單方麵、處於生物鏈最頂端的一場“屠殺”。
等“蠱王”終於將“屍鼠”都儘數解決掉之後,它已經生生漲得跟“巨屍”差不多大了,它挪動圓圓的屁股,靠近陳白起,她鼓勵地撫了撫它的身軀,它打了一個響嗝,隻見一團黑氣汙穢之氣飄出,它噗地一下又縮變回了原來的大小。
陳白起一收手,它穩穩落於她掌心。
“主人,小蠱要睡了。”
腦袋中接受著“蠱王”傳來的意識,陳白起頷首。
“睡吧,你已經完成了你的任務,接下來便好好的睡一覺吧。”
“蠱王”因吞噬過多的“食物”而需要進入沉睡來消化吸收,陳白起在它睡後便將它重新放入係統。
“我的小家夥們……”
貓鼬瞳仁一豎,心痛得眼角都泛紅了,兩顆尖牙也都氣得冒出,他像炸了毛的貓一樣瞪著陳白起:“你方才所放之物可是蠱王?!”
他後悔了!方才就該毫不留情地殺掉她才對!
他曾見過十二城城主的蠱王,而方才那人所放之物似是而非,即便是萬蠱培育而成的“蠱王”也不可能辦成方才那樣詭異的事情。
另一頭,後卿一麵維持“水域”,一麵將鄲妲婆她們三人困於圇囫,巫馬重羽與“巨屍”糾纏幾招,便反身相救,但彼時救出三人也基本上算廢了。
後卿雖看著麵善,但實則心狠手辣,他不出手則已,既出手便沒打算輕輕落下。
巫馬重羽涼涼地掃了後卿一眼,黑傘一推,平平沿拋物線朝著他撞去,下一秒,傘下一身影現出,傘麵仰上,巫馬重羽異色雙瞳抬起,便一掌擊向後卿的心臟處。
而陳白起一直關注著後卿那方的情況,見巫馬重羽再次對後卿出手,她讓“巨屍”立即跳躍而起,如一堵牆似的擋在了後卿的身前。
巫馬重羽受到阻礙,掌勢一收,袍衣飛鼓而起,他點地而起躍,與坐在“巨屍”肩膀上的陳白起平視而對。
方才在與貓鼬對壘之時,陳白起已趁人不備將想逃跑的孫鞅給拽綁在手中,她來時自然也將人一並帶來,此時她讓“巨屍”擒著他的腦袋將人給提起來,於眾於前。
“你放了他!”
貓鼬一貓腰躍上樹頂,呲出尖尖的虎牙朝她威脅。
等她將人一放,他定第一時間割掉她的腦袋來祭祀他的小家夥們!
陳白起瞥過他,她知道貓鼬看起來就像隻尖牙利爪的貓一樣,但實則他真正的強大不容忽視,但凡她露出絲毫破綻,給他一點機會,他便能撲上來直接咬斷你的脖子。
除了貓鼬還有巫馬重羽,四周鍥而不舍的殺手與楚軍,他們人力眾多,隨時會觸底反彈,奮勇撲殺,而她卻漸漸力不從心了,雖然她一直強撐著不甘示弱,沒曾讓人察覺。
眼下她唯一的保命手段可能便是這孫鞅的命了。
在這樣前後夾攻的威勢之下,陳白起麵上依舊穩沉似水,她看向被“巨屍”抓著頭提起的孫鞅。
“你想活著嗎?”她問。
孫鞅此刻很難受,他抓著“巨屍”的手借力,儘量讓快扯斷的脖子好受些,他仰著頭,雙眼充血,痛苦嘶啞道:“你放、放了我,我便放你們走!”
陳白起聞言沉默了一下,神色看起來倒不如之前那麼絕決。
孫鞅餘光掃過,以為有希望,便用儘最大的聲量喊出,連聲保證:“隻、隻要你能放了我,我承諾……絕、絕對不會殺你們。”
陳白起看向底下從“巨屍”身後步出的後卿,後卿沒有說話,他墨玉般的眸子望向她,意思很明白,她想怎麼樣他都隨她。
陳白起想,她可以不顧自己,但若有生的希望,難不成她也自私地不顧彆人嗎?
最終,她讓“巨屍”放下了孫鞅,孫鞅一落地,便腳弱地跌倒在地,但他不敢停歇,邊爬邊跑地朝前。
等他確定到了一定的安全位置時,他麵上一喜,露出既陰狠又興奮的神色,朝著前麵的殺手跟弓手使著眼色,他一揮手。
“殺了他們!”
然而,當他剛張嘴,“噗呲”一聲,胸口處便破了一個大洞,他低下頭,看著穿胸而過的箭矢,眼神既意外又震驚,除了震驚與意外,似乎還殘留著先前劫後逢生的驚喜與激動。
在他死後,陳白起又語氣清寒地補了一句。
他轉過頭:“為、為……”
孫鞅口中噴出大量的血液。
陳白起慢條斯理地收回短弩,站在“巨屍”的肩上負手而立。
她道:“知你秉性便知你注定要反悔,我又何曾想過要留著你。隻不過是想著,倘若你在眼看有了希望的時候卻死去,心底是不是會更絕望些?”
呃啊……孫鞅聞言氣極敗壞,眼白紅血絲布滿,整張臉都漲得紺紫可怖,他猛吐一大口血,顯然是被生生給氣死了,而他臨死也僅隻吐了兩個字。
在他死後,陳白起又語氣清寒地補了一句。
“說到底,我也隻是希望你不要死得太輕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