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主公,身死(八)(2 / 2)

難不成他是在刺客盟的十二城主手中見過?

也或者,她與他應當是見過的,在六國同盟的宴會上,哦,當她還是“陳煥仙”的時候,那時宴會上見過“小蠱”的人可也不少。

果然,他下一句便應了她最後的那個猜測。

“蠱王不是被陳煥仙收服了嗎?為何會在你手中?它真是蠱王?”他問這話時眼睫半斂如鐮,眼神有些鋒利。

這蠱王的變化有些大,他一時還真沒認出來。

陳白起一時啞聲,半晌,才組織起語言:“這是大人……他送我的。”

聽到這話,“狗剩”兄笑了一聲,有些涼:“送你?你可知蠱王何等珍貴?你與他究竟是何關係?”

莫名地,“狗剩”兄心底對某個猜測感到不豫,男女之間贈送如此珍貴之物,除了親密無間還有哪種可能。

“……我是他妹。”

啊?

他一愣,一時沒想過這個答案。

“為何從不曾聽他提……”他下意識接口,但又很快嘎然而止,他咽下話後,便乾乾轉移了話題:“親妹?”

而陳白起倒沒漏聽他的話,心中愈發肯定這個人肯定跟“陳煥仙”是認識的,可惜她看不到他真容,名字也是假的,假名的話,係統也是查探不到資料的。

“自不是認的,但我們兄妹之間因為一些往事牽扯一向不為外人道,所以甚少人知道。”

“狗剩”兄聽兩人是親兄妹,再一看她麵容,倒是越看越與“陳煥仙”相像,那鼻子、那眼睛,連氣質都同出一轍,叫人心生歡喜。

當真是兄妹啊。

“狗剩”兄想到這,彎唇一笑,目盛炬陽,生亮:“你們兄妹……都叫人驚奇啊。”

陳白起不知為何覺得他好像一瞬心情好上不少,她眨巴一下眼睛,彎腰將袖袍一卷,便將地上救抱的小蠱收回袖中。

她裝樣看了看四周,走至他身旁:“現在如何找找人?”

“人便在明月心。”他道。

他們再往前是一片環型的瀑布,視野也一下便開闊起來,明明是洞底,但上方卻有光束照射進來,讓洞壁一下便不再陰涼幽黑,而是陡峭嶙峋,高岸巍峨。

外麵應當是天亮了吧。

這地底挖通連接此處,上方洪流直衝而下,珠花迸發,激起像輕紗般的雨障,煙雲輕飄,而湖心中央處有一間茅草房,四周白茫茫一片,顯得格外幽靜。

他們如今站於高處,俯視下方,隻覺那茅草房建地如一彎月,盛落於圓滿的湖水之中,倒是應了“明月心”這個名稱。

“人難不成在那間房中?”她問。

“此處再無它路,人除了在屋中,不作它想。”

“那要如何過去?”陳白起偏頭問他。

這四麵都是渺渺的水,她可不會飛,可若是泅水……之前在地上便碰上那麼多的機關,若在水下,隻怕會更驚險。

“這本是我的事,剩下交給我便好,你在此處等我。”“狗剩”兄說道。

便在他欲飛身而去時,陳白起眼明手快地一把抓著他的手:“我與你一道。”

他停下動作,轉過頭來。

“說好的,我幫你找到人。此處詭異,帶上我,或許關鍵時刻我還能幫上忙。”她真摯道。

“狗剩”兄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笑了一下。

陳白起看他,她發現自從他知道她與“陳煥仙”是親兄妹後,便老愛對她笑。

“那失禮了。”

他低聲說完,便一把攬過她的腰,抱著她一起一落,點水躍過湖水停靠在了茅屋前。

放開她後,他讓她在原處待著,又道:“我先去探探。”

他邁步上前,沒走幾步,忽覺眼前一片刀光劍影,他噓眯起眼,隻覺冷利刀鋒旋斬而至,一錯身便分生死,他立即退後一步,正要反擊抵抗,便發現眼前一切無恙,仿佛他先前的感覺不過是臆想。

陳白起拉回他,道:“有陣法。”

他反手回握她:“陣法?”

“嗯,但這個陣法不算難,月心日滿,水生陰,日生陽,鐵戈金馬,是個天然凶陣。我先去破了它,你便可進去了。”陳白起道。

“你竟也懂陣法?”他怔然。

她想,說懂也懂,說不懂也不懂,這要看怎麼個懂法了。

布陣她可不會,但破陣卻知道,這便相當於造車這麼複雜的工藝她可不懂,但要如何毀掉一輛車她的方法倒是多的很。

她謙虛道:“恰好與兄長學過幾手,不敢言懂。”

“你們兄妹……我還真想去拜會一下你們的父母,竟能生出如此一雙鐘靈毓秀的兒女。”他由衷感歎道:“隻要是但凡見過你們兄妹的人,隻怕都會自慚行穢。”

“這誇詞可不敢當,這世上的能人可都不似我們兄妹,雖有雜學傍身,卻到底還是不及那頂尖專一之人。”

她朝他笑了笑,沒有女子的羞澀,也沒有自傲,她講的話一如她心,她真的認為自己不過爾爾,需修精而專。

“狗剩”兄看著她的目光愈發柔和,業精於勤而荒於嬉,正所謂人生在勤,不索何獲?她如此年紀便懂得孜孜不倦,當真是遠比世上許多人更通透明悟。

見他不講話,卻一直拿一種“頎慰”長輩類眼神盯著她,陳白起渾身不自在,也沒再多說什麼,便留下他徑直入陣。

“狗剩”兄在她入陣之後,便一直嚴陣以待地等著她出來,順便提起整副心神以防她在裡麵出現什麼意外,他好第一時間衝進去救人。

可沒等多大一會兒,她便原模原樣地走了出來,樣子無悲無喜,看不出結果。

“如何,可是陣法太難?”他問。

這麼短時間便出來了,想來是無功而返。

陳白起抬眉,奇怪地看他:“陣不是破了,你沒瞧見?”

她回過頭,指著先前茅草屋的位置示意他看。

“狗剩”兄一怔,當即抬眼一看,隻見她身後哪裡還有什麼茅草屋,那白茫茫的水霧隨著風起如幕如簾也掀散了去,瀑布下一片空台逐漸清晰,隱約可見水霧縈繞中,卻有人一個被吊綁著四肢,囚困於其中。

遠遠望去,這個人很瘦,四肢修長,被從瀑布石內伸出長長的黑色鏈子鎖著手與腳,他的頭低垂著,一頭黑發如墨逶迤一地。

他身上穿得也很單薄,也沒有穿鞋,赤足於湖畔,一層薄薄的白色長衫,被水汽打濕沾貼於皮膚肌理上,如另一層冰肌寒玉之膚,長頸如天鵝,精致的鎖骨下,露出如玉雪白的胸膛。

似察覺到有人來了,鎖鏈晃動起清脆的響起,他緩緩抬起頭來,清風拂動他額前碎發。

那一刹那,“狗剩”兄竟感到有幾分窒息。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