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眼俯視:“熊達,你在找死?”
見一切都塵埃落定,自家族長慘敗倒地,熊達親信連忙衝上前抱住其手大腿,白著臉求情:“將軍,族長隻是一時糊塗……”
噗——
他話未儘,臉上與嘴角便被噴濺了猩熱的液體。
他慢半拍地、呆滯地轉過頭,卻見族長瞪大了眼睛,脖頸處被割開了一道狹長的口子,血不斷地湧出。
族長喉中咕嚕咕嚕似想開口講什麼,但最終卻隻能瞪大眼睛,張大嘴巴斷了氣。
“陳歲深——你欺人太甚了!”親信雙目眥裂,想搶過刀便想殺了陳歲深,卻被陳歲深先一步一刀捅穿了腹部。
在他倒下後,陳歲深又看向死不瞑目的熊達,表情深沉,明顯有些回不過神來。
方才他並不打算殺了熊達……熊達分明是自己一把握住他的手自刎身亡的。
隻是……估計這話就算他講出去,也沒有人會相信吧。
陳歲深雖覺熊達之死一事甚為荒誕怪異,但他也沒有糾結太久,他反應甚快,立即便讓人將巨與隨行一乾人等都抓了起來,並下令封死口,誰也不能朝外透露熊達死亡的消息。
陳歲深到底是一個城府極深之人,雖出了熊達這檔子意外之事,卻還是迅速整理好情緒,一副若無其事地前往接應點與犬戎隊伍接頭。
陳深著實也是狡猾,他與犬戎一族接頭後便也與其講了先前的布局,兵分三路後實與虛交替,又提起熊族的大義凜然,自願請走水路。
犬戎族一聽最危險的一條路線落在了熊族頭上,他們走山路,如此一來雖沒撿著什麼便宜,倒也不算最虧,便也對此條計策沒有什麼異議。
隻是犬戎首領不解熊達為何沒有與陳歲深一道過來,陳歲深神色如常道,熊族已先拔車離城,他那條路線需行舟渡河,不便與他們一道出發。
犬戎族聽後倒也沒有過多懷疑,隻是心底仍舊暗暗奇怪熊達一向性格要強貪利,怎會輕易答應攬下這等明顯虧損的差事,難不成這裡麵還有其它他不知道的事?
與犬戎族碰過麵回來之後,陳歲深便叫人將巨帶上來,他打量著巨,他深知熊達信任此人方將人帶在身邊,隻是熊達與這人相識不過短短時日,他究竟是何能耐入了熊達的眼,讓他如此另眼相待?
他身量很高,四肢粗壯有力,模樣算不得俊郎,無發無眉,卻棱角分明有型,當他沉默地耷拉著眼站在那裡時,給人一種穩如泰山的感覺。
倒像是個能乾大事的模樣,陳歲深最終給了他這樣一個評價。
熊達與其親信雖死,但巨他卻沒有將人殺了,他事後考慮過一番,他需要一個“證人”,也需要一個傳話之人替他穩住此番前來熊族的戰士。
他手上能用的人不多,所以熊族的人他必須留著,為此他需要人配合他演一場戲。
巨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最佳的人選,第一他才剛跟熊達,算不得與他多親厚,隻看他在熊達與其親信死後,並沒有產生過激的報仇行為便可知。
他相信隻需他利誘威脅一番,便可令他屈服。
他讓巨配合他,將熊達的死直接嫁禍給六國聯盟派來的刺客,如此一來熊族的人哪怕是為了給熊達報仇,亦會乖乖地聽從他趨使的。
當然,他如今對熊族的人還是存有戒備,他想著乾脆將他們的隊伍打散,一部分人挪到他的隊伍中以便控製,他這邊再分挪一部分人帶領熊族的人前往實施誘殺行動。
如此一來,一切都將全盤交由他來控製,他將會更安心。
巨被陳歲深一直帶在身邊,他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殺了巨,否則會引起熊族人的懷疑猜測。
而巨這頭深知陳歲深將他看得緊,此時他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不如留下替女郎查清這三路車隊的真實情況。
所以他假意為了活命,應承了陳歲深的要求,替他隱瞞了熊達真正的死因。
他想,至少在這次任務結束之前,陳歲深是不會對他動手的。
——
這裡麵發生的情況陳白起是一無所知,同樣巨因被陳歲深給帶走了,他也並不知曉王城內發生的一切事情。
他跟著陳歲深的隊伍一路行走,沉默寡言,像顆石頭一樣不起眼,漸漸地陳歲深也開始放鬆了幾分對他的警惕。
巨深夜不眠,便借機查探了一下車隊押運的東西,這車上承載的東西看起來很沉,被包得十分嚴實,從外觀上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他伸手能摸到些棱角,像箱子的邊角,卻不好判斷內裡裝著何物。
他拿出一把尖刀狠狠刺入麻布袋中,內裡很軟,像裝著布袋草絮之類的東西,並不結實,可以確切知道這裡麵裝的並不是糧食。
得知這個結果,巨也並不失望。
他先前也考慮過,正所謂樹大招風,陳歲深是這次押糧的指揮使,大抵有心人都會先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如此一來他若來押糧反而更不安全。
但巨又想,萬一他反其道而行呢,所以他不妨也試上一試,一探虛實。
如此一來,便剩下另外兩路。
那究竟哪一路才是正確的呢?
——
陳白起從“小蚊”那邊反饋回來的直播畫麵了解到些情況,她得立即出發趕回去才行,陳歲深的隊伍已經出發,倘若她這邊還久久沒有傳回消息,隻怕主公那邊等不及就會開始擅自行動了。
她讓“小蚊”立即去找巨,找到人後再聯係她。
她查看地圖,在三十裡開外有一個山坳內有一個小村落,看樣子占地不大,也就十來戶人口,今夜便暫時落腳於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