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再說話了,你傷哪兒了?”她硬著聲問。
這時笪將槍頭嗤地一下果敢拔出,後卿悶哼一聲,全身的肌肉遽然收緊,像極痛時般無意識地痙攣不斷,喉中的血泉湧而出。
沒聽到他的回應,隻有時續時斷的喘息聲,她眸像被火光灼傷一般顫了一下。
再度推起了他,她視線下移,當看到他胸肋位置、被利器刺穿的位置,那平整的肌理處多了一個乾癟的洞,黯紅的液體還在汩汩地流著著,它浸染著他的衣物,時間長了,幾近將他整個人都染紅了,同時……亦染紅了她。
或許是她凝注的時間長了,一隻微涼的手輕輕地闔上了她的眼睛。
“彆看。”
陳白起纖長的睫毛被撫過,眼前頓時一片漆黑,隻剩耳力尤其清晰。
一道隻剩滿腹柔情斷腸的聲音氣若遊絲道:“以前你啊總是與我作對,我便總想著,與其讓你這禍害留在彆人身邊快活,不如便親自將你毀了去,省得每次見著你便覺戳心戳肺……”
陳白起閉上了眼,氣息有些不穩地問道:“那為何每次遇見,便從不見這樣做?”
後卿貼在她耳邊,嗬著淺笑道:“你以為我不想啊……可每次見著你,我便會忘了前一刻的決心,我咳咳……自詡並非一個心慈手軟之人,可……可偏在你在這兒沒了原則,我想……”
他聲音越來越弱,帶著微不可聞的氣音道:“我怕是已無可救藥了……”
陳白起慌忙地攙扶起住下滑的他,可她力氣不夠,於是兩人便一道滑坐於地麵。
兩人因為一番糾纏,衣與衣交疊在一起,發與發交纏在一起,那蹭染上的血,讓她與他一般,火光之中,光影交錯間,淒豔如黃泉中彼岸婆娑起舞。
“後卿……”
笪在旁,手持滴血金槍,麵無表情,隻冷冷地盯著這兩人,那薄透的眸子流轉著鐵寒之光。
他沒再動手,隻因婭與透也早已趕到,他們擋著笪,一人射出一排暗器,雙手按著大腿處的暗器隨時準備攻擊,另一人則滿弓而瞄準,貓瞳透著森寒與殺意。
這是寸步不讓了。
但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兩人徒然一僵,難以置信地回頭,卻見兩人一身是血的攤在地上。
“主子!”
“相國!”
兩人一下放棄了對峙,奔向後卿。
但陳白起卻徒然醒神,一拂袖,平地生起一股黑暗之氣像圓罩一般將兩人震開。
“滾!”
她的衣與發無風而起,白玉麵如惡煞,雙眸黑深如淵。
而後卿,則沒有了一絲氣息,嘴角是血,安靜如月光般靜謐地躺在她懷中。
透踉蹌地退了幾步,先是不敢相信,緊接著便紅著眼睛,怒視她道:“你乾什麼?你個妖女,將相國還給我們!”
婭看著已經沒有了動靜的後卿,眼一下便紅了,她也是一臉猙獰地瞪著他:“你害死了主子,你憑什麼阻擋我等?!”
她要殺了她!她一定要殺了她!
陳白起沒理會兩人歇斯底裡的叫囂,她深吸一口氣,看著已經闔上了眼仿佛沉眠了的後卿,停駐片刻,將人輕輕地放平在地上。
她將手按在他胸口處,在感受到還有一絲生氣時,頓了一下,沒有看那拚命想衝上來兩人,道:“若你們還想要讓他活著,便安靜地待在一邊。”
這、這是什麼意思?!
兩人聞言俱是一愣。
婭根本不相信她,她不肯放棄,卻是透伸手扯住了她。
婭一臉悲痛與憤怒扭曲地看向透,卻見透咬著牙,淚滑落麵頰,哽咽地道:“相、相國以、以命護她,你還看不明白嗎?”
“她不配!她不配,吾主豈容此等低賤之女玷汙——”婭怒吼道。
透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著婭,他氣道:“婭!你莫讓你的嫉妒變成毒,它毒瞎了你的眼,亦毒壞了你的心,相國所愛之人,必有其獨特之處,她若真的能救相國,難不成你真打算讓你的瘋狂害了相國不成?!”
婭一震,透的話像一擊重捶將她的醜陋心思砸了開來,她沒有再鬨騰了,而是轉過頭,看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然後像失魂了一般喃喃道:“……她真能起死回生?”
透咬緊牙槽,也複雜又薄涼地看著陳白起。
他雖然也不相信這世上真有人能夠起死回生,但是……萬一成呢?
成了,相國可能就能活過來了。
若不成,那她活著還有什麼價值呢,既相國對她如此惜若命重,那他不在了……那他便送她下去陪相國就是。
陳白起此刻也沒有心思去理會其它人,她從係統包裹拿出“中型生命藥劑”。
這是她目前唯一可以將重傷瀕死之人救活的神藥。
它很珍貴毋庸置疑。
這本是為她自己準備的,它既能恢複精神力亦能恢複身體的巔峰狀態,她之前使勁折騰自己都沒有顧及,隻因為她為自己保留了底牌。
可現在……
她苦笑一聲。
她仰頭一灌,為保證他一滴不剩地喝下去,她將藥劑先倒入自己口中,然後低下頭,定定地看著他失了血色的蒼白唇瓣半晌,便歪頭含住他的唇,舌尖如靈活出洞的蛇,撬開他閉合的牙關,將口液體一點一點哺入他的嘴裡。
咕嚕。
後卿這邊闔著眼,但喉嚨卻無意識地吞咽著她的哺喂。
一位唇染鮮血,清淡雅嫻如山靈般的少女,一位病弱無聲息的睡美人,他們口齒相依,這一幕談不上多麼的豔情,但卻給一種怦然心悸的感覺。
包括婭與透、甚至笪都呆住了,像看怪物一樣地盯著兩人。
陳白起的手慢慢地捧向後卿的臉,讓他吞咽得更順暢些,慢慢地,他流血的傷口血止住了,並且那血汙下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觀的速度恢複。
後卿控製不住本能地呻吟了一聲,悠悠轉醒了過來,他首先便感覺到唇齒間的異樣,他愣了一下,睜開眼看著一張他夢縈魂繞的臉時,怔了一下,在腦子還沒有運轉開來時,身體便有了動作,他眸色轉黯,像發酵成熟的葡萄酒釀,反客為主,將她壓下,唇齒交纏,抵死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