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主公,糾纏(二)(2 / 2)

他亦步亦趨地跟著她,麵無表情,比白蓮更純淨的容顏,比水晶更透澈的瞳孔,他卷而翹的睫毛下,雙眸像涸凝了一般一直看著她。

他在想什麼,或在權衡取舍著什麼,沒有人知道,連他自己都不曾深思過。

等終於到了紅線終點,破陣而出之際,一直緘默不語在後的白馬子啻卻一把將她扯入了懷中,他居高而下,她吃驚不解地仰躺在他懷中,被他捂住了嘴。

她微瞠著眼看著他,卻沒有掙紮或者警惕,隻有不明所以的等待。

白馬子啻看著前麵:“你看。”

她眨了一下眼睛,視線順著他的方向而去。

他們一同朝著陣後那一片如夢如幻的奇景看去。

原來在破境迷陣之後的天地一下便整個開闊不同了起來,如梯田一般依次朝下共蘊三十三個池,三十三池洪泄長瀑彙如一道池水儘入一個半月水潭之中。月之水潭的水由上至下望去,從深到淺共繪了七重顏色,如天邊掛上的那一輪彩虹橋,潭邊一棵百年遮天蔽日的重櫻遇風搖曳,樹椏蓬鬆,風起粉暈花氳,一地半池的酒酣醉紅。

這一切的確美得不似人間之景,令人恍神一同神醉。

“好看嗎?”

“……嗯。”

“那本該是給你一直堅持的獎勵,如今卻被彆人先一步占了去,為兄覺著,當真是礙眼得緊。”

聽他這麼一講,陳白起將視線從美景之中拔了出來,她朝池心處一看,卻見水下似有一團陰影欺近水麵,下一秒,劃拉一聲破水而出。

她一頭海藻般的長發濕透披散於雪白削骨的肩上,背上精致的蝴蝶骨欲展翅飛翔,光是那一側剪影,便令人覺得她亦如同此時此景一般美得驚人。

她微張著嘴,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卻忽感一陣心窒,像心悸一般,扯痛的感覺太過怪異了。

白馬子啻壓低了聲線,如同耳語般呼吸傾吐:“三十三池,但虹池卻隻有這一月潭,虹池月潭每十年才彙一池,一池僅一人可獲有神奇之效,你說,不起衝突……我的子芮啊,你可以在阿兄麵前善良,也可以軟弱無能,卻不可在外人麵前擺弄這些愚蠢的成全啊。”

他貼在她耳廓處低喃的聲音,像螞蟻啃骨頭令陳白起背脊又酸又痛。

叮——

係統:遭遇巫族在虹池密謀重要之事,係統分析,若此刻現身,對方將視人物為可疑人物,與巫族敵對危險係數過大,請立即遠離。

叮——

係統:再次警告,請立即遠離!

與係統要求即刻遠離的紅色警告不同,白馬子啻卻將她扯轉了過去,他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張珠紗麵罩替她戴上,那是用明貴圓潤的白色珍珠與金革、蠶絲編製而成,華貴卻不失輕巧簡美,戴上後遮上了三分之二的臉,隻露出一雙乖巧中有幾分嬌憨的桃花眼。

“子芮,你不會退讓的對吧?“他按著她的雙肩,望進她的眼底,有種要將她揉碎似的力道:”為了阿兄,你要活著,去池子裡泡著,其它的人由阿兄來解決。”

她走不了,她知道。

於是,她沒有聽係統的警告聲音,向他輕輕頷首。

白馬子啻以往若見到她這樣聽話,自然是高興的,可今日卻依舊是陰晴不定的樣子。

他咬了下牙梆子,將頭擱在她的肩上:“阿芮,告訴我,這世上誰是你最重要的人?”

陳白起毫不遲疑答道:“自然是阿兄。”

他低低地笑了。

“好,要一直記住。”

猝不及防,他揚臂一用力,便將她從陣中扔了出去,並直直拋擲向虹池月潭之中。

陳白起墜落空中,腰間纏著一根細若發絲的天蠶絲,她看著他揚臂間,衣袂揚起,淡雅如霧之中,一張鐘地之靈的容貌亦如冰冷的神祗石塑般沒有感情。

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卻努力朝他揚起一抹微笑。

隻聽“撲通”一聲,水麵炸開,一人從高處墜落。

戒守在三十三池之上的巫族的人都被這一聲驚醒,立即朝虹池衝圍了過去。

百般無聊的謝郢衣拉低了兜帽,他本靠在櫻花樹下閉目養神,聽到動靜,也不緊不慢地趕到了虹池周圍,隻見其它人早到了,並紛紛放入神識朝內探知情況,卻不敢貿然衝過去,唯在外大聲喊話確認。

因著池中泡著的人身份特殊,他們即便是守護亦不敢靠得太近,怕褻瀆了她,唯謝郢衣一人是不同的。

他猶豫不定,卻被族老喝斥:“還不趕緊進去,你在等什麼?!”

謝郢衣掩下眼中神色,歉意一聲,便越過眾人,將一眾羨慕嫉妒隱晦的眼神拋諸腦後,一躍蹬上為保持遮蔽性而用巫力臨時砌成的石牆,顰眉朝虹池內一望。

這一看,卻有些吃驚。

卻見池中本該隻有一人,如今卻有了兩人。

兩個女子,一個**雙肩,一個卻穿著一件濕透的衣服。

她們位於池中相對而立,背對著他方向的,正是倆年前蘇醒過來的巫妖王,是他們巫族尚未加冕的聖主,而另一個……

他起初僅粗看一眼,卻立即察覺到不對,又凝神仔細一盯注,細細勾勒一遍後,卻是震驚不已。

為何竟是白馬子芮?!

本以為他早已忘記了才對,可偏偏他卻還是一眼就將她認出來了,甚至她還戴了珠簾麵罩。

一時之間,謝郢衣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