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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方忽然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前麵的巫族的人自然也察覺到了,巫長庭與般若彌生都看到“白馬子芮”身上蝶化那一刻,黑暗降臨,光明罹難,分彆是一驚一喜。
是“夢繭咒”破繭蝶飛了!
那恣意邪懶的巫蝶在一瞬張揚驚動之後,便又安靜在蜷縮在她的身上,在她動作之間,那發間驚動的巫蝶展翅,悠悠盤旋似黑暗中的墨藍光蝶灑著塵光飛舞。
“白馬子芮“仿佛隻身存在於一片不可捉摸的黑暗領域之中,她雙眸無機質透不出任何的光,那內處是未知領域透過深邃的黑暗纏繞著、包裹著、蠶食著她,在無儘的黑暗之中,她的世界一片荒蕪,沒有光明,沒有一絲溫暖。
這時的她,能給人品出一種開放到荼蘼的絕美,又有一種被扼喉的極度危險。
巫長庭見她蝶化,咒術刻印將會令她被摧毀得麵目全非,心中既有後悔亦有擔憂。
悔沒有及時阻止般若彌生,擔憂她執念太深,非死即傷。
可這咒術至今無法可解,連能夠中咒最終催熟蝶化成功他都是意外的。
而般若彌生卻有一種盼了許久終於在塵埃落定的興奮感,她雖在得知“白馬子芮”與她是同胞姐妹,但由於沒有真正相處過,第一次見麵還落下了深深的罅隙,如今這局麵已容不得她胡思亂想。
——隻剩想掩蓋一切真相,殺人滅口的自私本能。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夢繭咒”一旦蝶化,便意味著咒術成功,而巫蝶則依附人身,以汲食走人身體的氣血精氣存活,它們為惡為食,然後反哺著不斷輻射負麵情緒影響著宿主,令其惡變成瘋成魔。
如此刻的白馬子芮,她眼瞼猩紅,瞳仁甚至不似人類,她的眼中沒有了人性與情緒,隻有暴戾與血腥,她手肘高高抬起,長劍毫不留情地刺進白馬子啻的胸口,沾滿黑蝶的寬袖垂落迎風而起,像一雙展翼的黑色翅膀,她墨發如瀑垂腰,麵目是從未有過的冷然麻木,帶著幾分癲質的瘋狂。
“殺了你?”她臉色已全無血色,像蒼嶺之巔的雪一樣,她掙脫不開他鉗製的手,便曲起指化爪,狠狠地扣進他的傷口處。
鮮血如淋,灑了一地的紅。
白馬子啻悶哼了一聲,臉亦再度白了幾分,但他抿著唇,鹿眼靈黑漆黑,一瞬不眨地盯著她。
“阿芮,阿兄痛……”
他的手,慢慢地撫上她的手背,她的體溫冷得像屍體,他尾音輕顫,像受傷的羽翎收緊,平靜道:“你生氣了?阿兄第一次受傷是因你,但若是為了讓你心甘情願留在阿兄身邊,阿兄便由著你發泄。”
“白馬子芮”偏頭看向他,兩行淚無聲卻滑落了下來,但她像一無所覺般喃喃道:“你騙我,利用我,傷害我,還想讓我忘掉一切,重新變回那個乖巧又溫馴的白馬子芮留在你身邊?”
她深深地看著他,眼尾猩紅,湊近了他,近到兩人幾乎呼吸交融,不分彼此。
“我不信你了。”
白馬子啻看見了她臉上的淚,用一種不在乎的神情哭著,他突然感覺有一種道不明的痛楚呼嘯而來。
“以後……”他呼吸有些不暢,脫口啞著聲,保證道:“以後,阿兄不會……”
他話在半途頓住了。
他其實自己也有些茫然。
他要向她保證他不會怎麼樣?
這還是他第一次向人承認錯誤,也是第一次感覺到了“不好”。
好像這樣對她……不好,這樣騙她……不好,這樣將真相用刀子割開血淋淋的方式展現在她麵前不好,這樣逼著她選擇不好,這樣……
可是,他也不懂,也不曾有人教過他,他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將本不該屬於他的東西留下,徹底占有,不讓任何人以任何借口搶走,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行!
她是巫妖王,他知道,但其它人都不知道,包括她知道,但倘若有一日她知曉了一切的真相,執意要選擇巫族,或許……或許連他都沒有辦法,除非真的要鬨得他跟她玉石俱焚。
可他不願與她成為對立,哪怕一開始他們就是對立麵的人。
她留在他的身邊兩年多了,這期間他從一開始的利用、算計、得失計較,還想過等時機成熟當著巫族人的麵揭開真相,再將她誅殺在他們麵前,令巫族的信念全麵崩潰絕望,以達到他的報複打擊目的。
但這個想法,卻在與她日複一日相處之中在改變著,是他將她這張白紙塗染上各種色彩,她相當於是他一手一腳塑造出來的,成為符合他滿意的作品,在她越來越信賴依戀著他,在她全身心都依附在他身上時,他有了其它的想法。
他想獨占她。
他對她不好嗎?
她明明對他依賴、親近,視他為唯一,而他本來就一無所用,那他為何不能不折手段地將想要的東西留下?
她可以怪他,可以恨他,可卻不能為了其它人離開他!
他身上的氣勢一下變了,他一把拉過她執劍的手,因此劍身穿體更深處,撲哧的血嘩啦地流個不停,可他像沒有感覺一樣,將兩人的距離靠得近在咫尺,便捧起她的臉對著自己。
他瞳仁像鏡麵,對著她那張春嬌嫩媚的小臉,嘴一張,便一口咬上了她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