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主公,血色婚嫁(二)(1 / 2)

陳白起在傍晚時分又醒了一次,而這一次,她感覺比起前一次醒來各方麵都要好上太多了,來自於精神與身體的雙重沉贅都有了改善。

她忽然若有所感,轉眸看到了站在窗欞前那道逆光的瘦長身影,一片向晚晴天,流遠飄遠,霞光若彤,他長發如染,竟有種流光溢彩的感覺。

陳白起恍惚了一瞬,不經意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當初在南詔國的長生頂上被那頭白頭雕帶走之後,它便載著她跨越山海來到一座海中小島,島如半月,叢林蒼翠,海風徐徐而來,在將她放落地後,它便飛天盤旋而去。

而她踩著柔軟的細砂,在朦朧的月光之下,在不遠處看到了一道乾淨修長的身影,月光傾瀉而下,給他鑲嵌了一層光暈。

紅霞化成一道道光層波瀲映現進她的瞳孔,亦暉應在湛藍色的海平麵上,閃閃爍爍如碎金迷幻了一切。

等他轉過身來,那張在海天晚慕之下,張皎如玉樹的清雅麵龐仿佛定格了時光。

他對於她的到來並不意外,仿佛早就預料到,他垂下染成橘紅的眼睫毛,道:“你若不想再繼續留在這裡,我便帶你走。”

之前在長生頂上發生的事情他都親眼所見,他也知道了一切真相,但他並沒有像其它巫族人一樣迫切地想要帶她回到巫族,因為他比所有人都明白,巫族隻要有般若彌生在的一日,她便不會安全。

般若彌生對“巫妖王”這個身份的偏執已經令她失去了人性,她會為了保住她目前擁有的一切而不折手段,如今般若彌生在巫族已站穩了腳跟,她擁有的親信與開辟的關係網足以令“白馬子芮”在巫族舉步維艱。

他的話令陳白起一怔,她早在係統提示任務時已經知道白頭雕是來接應她離開的,隻是她不知道白頭雕是謝郢衣派來的,她有些看不懂他了:“為什麼?”

為什麼他來帶她走,而他又為什麼要帶她走?

難道是她的記憶有缺,不然為什麼她不記得自己跟謝郢衣之間有這麼熟悉了。

他沉默了許久,腦中掠過許多可以冠冕堂皇講出的理由,可最終,他道:“這是……我欠你的。”

至於欠了什麼,再多他卻沒有開口了。

陳白起表示這樣掐頭去尾的話她根本沒聽懂,但基於對巫族人本能的防備,她本想拒絕,卻沒有想到她會在這之前提前失去了意識,以至於沒有將拒絕他同行的述諸於口。

再次醒來,她有種木已成舟的感覺。

“我睡了多久?”

謝郢衣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拉回了神,他轉過身,幾步走了過去,連聲道:“你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喝水?”

陳白起不餓也不渴,或許是因為昏睡之中有人特地給她喂了水食。

她沒有說話,隻是睜著一雙恒斂柔靜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

謝郢衣一時竟像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扯住了身形,無法揣懷隨意的姿態靠近她,她的眼神跟態度並不冷漠鋒利,卻是一道無形劃出來的隔膜,他在這頭,她在那頭,不可輕易涉足越界。

他停在那兒,想起她方才的問話,答道:“你昏迷了二個多月了。”

陳白起有些意外,竟然這麼久了。

“那是你……守了我二個多月?“

聽不出她語氣中有什麼情緒起伏,所以謝郢衣也判斷不出她問這話時對他是抱有什麼樣的看法。

但他有些不自在,他努力繃直冷臉,道:“除了我,還有誰?“

陳白起真的搞不懂他了,她暈睡了這麼久,單憑他一個人帶著她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九州地界生存,艱難可想而知。

他難不成對任何一個同族人都這樣任勞任怨?

如若不是……她思考了一下,才道:“你已經知道了。“

這句話雖然語焉不詳,但如果謝郢衣不笨,就該猜到她的意思。

“你……”他頓了一下,表情略微複雜地看著她,努力讓自己的立場擺得公平,他道:“你想要回去嗎?”

他沒有否認,也知道她在說什麼。

“不。”陳白起沒有絲毫猶豫。

她這回答有夠決絕的,完全不在乎謝郢衣指的是回“哪裡”,仿佛他所指的是“哪裡”都無所謂,因為“哪裡”都不是她會選擇的。

謝郢衣發現眼前的“白馬子芮”已改變得太徹底了,從她身上他看不出任何一絲破綻,也沒有缺口可以窺探。

她就像一口深井,你望進去是一眼探不到底,它透出來也是一片幽暗。

既然看不透,他也索性不看了,隻將他認為需要告訴她的部分講出來:“你與般若彌生雖是雙生子,但在長生天內虹池選擇的人是你,我會找機會向族中人說明真相,孰真孰假自會真相大白……”

雖然他心底更確信她才是真正的巫妖王,至於當初為何乾族老他們會認錯了人,這其中究竟是哪裡出錯造成的誤會,他還需要時間去查清。

帶走她他是有他的考量,但最終他會將她安全帶回去的,在他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令她可以安全無虞地回到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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