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主公,死地(三)(2 / 2)

麵對陳白起,尤其被那一雙無垢清亮的眼眸看著,牙索的氣焰就像鼓脹的氣球一戳就爆了,但他麵上卻不好看,心情更是鬱冷。

陰沉沉地,像變幻無常的孩子,卻是氣笑了:“你們都偏幫他!”

她與“影子“”,她們一個是他眼前絢爛的光,一個是他黑暗中的光,但她們永遠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步,卻都不曾落到過他手中。

聽完他們這場挺熱鬨的“恩怨情仇”,勳翟捕捉到陳白起口中的幾個關鍵詞後,神色來了嚴肅,上前打斷來:“你方才的話什麼意思,為一人履行答應之事,難道……”

陳白起視線移向了他,眼波平靜,麵上帶著適宜又生孰的恬靜微笑,文糯道:“這位想必是勳將軍吧,你所請托之事有人已經告知於我們,隻是她有要事在身,不可多耽誤,於是便將事情托付我未婚夫楠衣前來相助。”

不等勳翟開口,倒是牙索聽到“影子”竟然真的跑了,心底那股死死壓抑的火再也克製不住了。

“她去哪裡了?再說,他謝楠衣有何本事?一個自甘墮落卻給一群農兵賣命的人,一個沽名釣譽的小人耳,也值得她也來托付?她分明就是……”

勳翟聽牙索越說越過份,本就心情不虞,眼下更被吵得頭腦發漲,直接迅速點了他的穴道,讓其它人將他先帶走,然後神色意味不明地看著他們,出聲道:“我們需要的並非尋常醫,你……”

這時,謝郢衣似笑了一下,他慣是高嶺之花冷峻異常,眼下這一笑倒有些讓人恍神。

“既汝不信,那便手下見真章如何?”

陳白起適時開口:“那位的醫治手段,楠衣有過之而無不及。”

聽了她的話,謝郢衣心底原來有些悶煩的心情倒是好上不少,因為她這話是在誇讚他,認可他。

的確,比起她那種直接粗暴的醫治方式,從小在巫族長大的謝郢衣明顯對巫蠱毒術的見解自比她高明許多。

“可否先讓我看看病患。”

謝郢衣已經知道陳白起讓他來做什麼了,為一個中了殞命的人救治,哪怕一時解不了毒,亦希望能令他能撐下去。

勳翟並不是一個聽人一麵之辭便信服之人,但一來這兩人確有一番上佳風骨令人信服,再加上他們提到是受先前那位救了主公的俠女所托前來,心中的秤不由得偏了七成。

“如此,便請。”

他引路在前。

陳白起安靜地跟隨在他們其後,目不斜視,來到一間碑風亭前,亭子四麵落了簾子,外麵的寒風吹打著簾子啪嗒啪嗒作響,時爾有一股暖熱之風從亭中吹來,想來亭中定是燒了炭火取暖。

眾人停在亭子前,隻有勳翟與謝郢衣兩人入內。

在簾子掀開之時,陳白起抬眸看了一眼楚滄月,他依舊沒有醒來,人躺在一張被褥上,從她的視線角度看不到他的臉,隻看到垂放的雙手與霜雪顏色的頭發……

“謝郢衣,他身體怎麼樣?”

她用巫族獨有的暗語問他。

正在診脈的謝郢衣聞言一僵,心底不由得疑惑不解,為什麼他總感覺她對這個人的態度不同,她是怎樣的人,他雖說並不了解得很深,卻也知道,她並非一個隨心所欲之人,她所行之事看似散漫,卻是像寫在篆錄本上的字跡,每一步都在心中描述清晰。

她跟他提過要離開,並且說過一些安排,但都與眼下的事情無關。

這突出其來的改變,令他有種說不出的危機感。

要說她對楚靈王,說有情不像,說無情……亦不像。

至少,她不想他死。

他診脈後,聲音不高不低地在亭子內響起:“殞命為三重,眼下已即將行至三重,五臟俱焚,死脈已現,九死一生。”

此言一出,內外眾人皆怔。

勳翟聞言臉色慘白,心神大亂,急聲問道:“若有解藥,若有……可否痊愈?”

“即便有解藥,他以後的壽命亦不會長。”謝郢衣淡淡回道。

解藥能解毒,不能解命。

四周的空氣好似一下凝固了一樣,令人感覺無法呼吸。

在外的眾多楚軍如喪考妣,不由得跪撐在地上,咬牙切齒,淚流滿麵。

陳白起覆下眼瞼,神色平靜,一時不知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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